老人家爱清静,小孩子不懂事,不见了父母爱闹,就算是亲孙儿也不怎么受的了。
王翁爱那会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球常常和阮容的幼子玩。
“大嫂说的这话我可不敢受,”她眼神明亮,唇边噙着一抹微笑,双手拢在袖中,“阿羯很可爱,而且是个小福星。”
这话大概是指后来不久就查出有孕的事情了。
阮容掩口而笑,嫁进来的小王氏面上也露出些许羡慕的神情,嫁妇还是很希望尽快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能在夫家站住脚跟。
妯娌们坐在一处,轻声谈笑。
年要说热闹,的确很热闹,庭院里点起篝火,旁边码放着整整齐齐的竹段,众人取了竹节投入火中,竹子收到火的烘烤炸开来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胶牙饧,每人手里都有几块。小孩子们吃着是尝美味,大人们就只是讨个吉利了。
王翁爱老早就做好了人胜,在人日那天粘贴在屏风上,她随手将剪出来的一只春燕给贴到谢安衣服上了,古代男子重头,她不碰他头,她贴在他衣服上面。
苟子六个月大,六个月大的婴儿对什么都好奇,放在地上都能呼哧呼哧的自己爬一爬了,见着父亲衣服上的那只燕子,他凶猛非常,坐在谢安身边,突然就伸手去抓,因为天气寒冷,穿的颇为厚实,小手儿被包裹在袖子中抓也抓不到,一个翻身扑倒谢安袖子上急的要哭。
谢安望见儿子要哭出来的样子抱起来走个几圈,结果见着孩子不停的努力伸出被包的厚实的手去挠他袖子上的那只燕子。
谢安望见哭笑不得,向王翁爱又要了一只给儿子玩才算事了。
“苟子像谁呢?”谢安抱着儿子,双手扶在婴儿的手臂下,让他双脚轻轻着地。
王翁爱抬头一看,现儿子正很勇猛的开步走。当然是双脚并不是站在地上,而是被谢安抱着。
“我听说男孩子都随了父亲。”王翁爱手里持着竹剪刀在剪出一只蜘蛛来,她说道。
话里就是有些在损他了。
谢安听了哈哈一笑,抱着儿子玩闹。他是白身,身上没有官职,这会也不可能去和那些名士们交往。
陪着儿子玩一会,室内的角落里都有暖炉,里面有炭火,上面有管道通向室外,室内暖和却没有半点的炭火气味。
苟子在谢安的大腿上踩的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完了之后,对他失去兴了,不要谢安抱,身子转到王翁爱那里去。
王翁爱放下手里的剪刀,让人拿下去后,才抱起儿子来。
苟子还是更喜欢母亲些,在母亲的怀抱里,他露出没牙的嘴笑得口水直流,出唔唔的声响。
王翁爱低头抱着孩子,手轻轻拍在孩子身上,表情满足。
谢安看着,想起当初岷岷生产完,说的那句不肯再生,他当然是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岷岷的性子他清楚的很,可能初次生产被吓到了,到了年纪再大点就好了。
“等到开了春,我们去东山如何?”他开口说道。
王翁爱听了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父母在不远游,不过东山离建康并不远,就那么些路,谢家在东山也有别墅之类。不过东山那里名士很多,风景也好。
她私心里也想和谢安一起去,毕竟在婆母的眼皮子底下,到底还不是能随心所欲。
“好是好,可是孩子还小。”王翁爱说道,“我怕他经不得车马劳顿。”
小婴儿小小的,王翁爱是真怕孩子路上被风吹了,这会得个感冒都有一命呼呜的呢。
“那就推一推吧。”谢安说道。他一个人去东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心里知道要是他真的一个人跑去东山了,岷岷少不得要埋怨他。
谢安名声在外,从小就有美名,如今陈郡谢氏奋起,让他入仕的诏令倒是时不时来一下。
年过后,一切恢复原来的样子。除去谢奕临走之前和王述的那些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谢奕和王述有了些许矛盾,谢奕脾气不好,对着王述骂了半天,结果王述面朝墙壁不理他,这事情也就算过了。
要是两个人卷起袖子对骂起来,不管是不是动了手,事情都有些不太好收场。
不过小王氏就有些尴尬,毕竟王述是自己的父亲,而谢奕是她的大伯子,这两个吵起来,她也是为难。
但此事在谢家是没有什么,谢家老大脾气暴躁是众人所知,王述不和他对吵反而赢得了名声。
家里谁也没当将这事太当真。
三月上,春暖花开时,王翁爱见着谢安在宽大的袍子外加了一件做的半袖,显得他青年才俊,面目皎然,她自己看了看,很是夸赞了几句,把谢安夸的在镜台面前夺看了几眼,但是回头她就把他给扒了,让他换了一身旧衣把他送出门。老公打扮的俊俏那是给自己看,不是给别的女人看得。
别的女人看到自家老公花枝招展,回头想着挖她墙角怎么办?她就不想多个糟心事。
后来她没糟心,南康长公主糟心了。
五月从蜀地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桓温大军进入蜀地成都,李势已经向桓温呈送了降表。消息传到建康,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一时之间桓温在建康的名声扶摇直上。这么多年,几次北伐,除去一开始还有稍许的战果之外,其他皆是铩羽而归,尤其庾亮,被胡人给吓出病来,丢尽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