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七娘咬着嘴唇,脸蛋红扑扑的,虽然说是士庶不通婚,但是事无绝对。王丞相和高平郗氏也不就是结成了亲家?而且郗鉴可也是流民帅出身,手里掌兵权,就是这样,就可以将女儿嫁进了琅琊王家里呢。
她……她家权势和郗鉴比起来不分伯仲,办起来或许……应该也能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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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翁爱回到王家,在眠榻上躺了几日,再三确定身体没有半点问题之后。她被夏氏带出来,在乌衣巷的几个亲戚里串门。
乌衣巷里这边住的都是王家的本家亲戚,王翁爱在车中偷偷的用手指抵开垂下的车廉,偷偷的瞧外头。临着乌衣巷的淮水静静的流淌,有着江南独特的氤氲柔情。
不过……王翁爱瞧见路边滚落的一坨牛翔之后,原本见到好景物的心情也给破坏的七七八八。连忙放下车廉自己滚车厢里头了。
车厢里头备有香包,香包里塞着的是满满的香料。王翁爱拿起来放在鼻下猛吸几口,好让自己的脑子从不好的联想上转回来。
这会风景好是真的,可是出行就有一点受不了。因为是用牛马拉扯,路上少不得有排泄,路上便有些难看。
王翁爱鼻子下面塞着香包,垂下来的车廉外映出拉犊车的牛的轮廓。
顿时一阵心塞。
因为同居住在乌衣巷,犊车度再慢,也不用许多时间。女眷们的犊车到了内门之前才停下,此时家仆们已经被隔绝在二门之外了。
婶母热情的亲自从主母主事的内堂上走下来,拉住夏氏的手招呼,“你们可来了。”说完,就将母女请到内堂里。
内堂中坐枰等物已经准备完毕,那边一只博山炉盈盈绕绕的吐着芬芳。
婶母请夏氏和王翁爱坐下,她转过头来看王翁爱,“岷岷又长高了。”
王翁爱笑道,“才没有呢,婶母,您看,我才这么一点高。”说着她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婶母喜欢活泼一些女孩子,见到她如此也笑了。她拉着夏氏说,“岷岷这样子,倒是真的一点事没有了。”
王翁爱落水的事情,是不可能瞒过乌衣巷其他族人的。各家多多少少也派人去找,不过都是无功而返,那会许多人想的也是救不回来了。
夏氏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她看向长女,“只要她好,我也就能够放心了。”
“为人母都这样,只要子女能好。”婶母感叹一句,忽然她想起什么,“给岷岷看郎君了没有?”
王翁爱听到这话差点一个坐不住从枰上跳起来。
求放过!王翁爱差点就要将这句话从嘴里说出来了,她才多大啊,小学毕业的年纪吧,真心用不着这么着急给她看老公!
“没有。”夏氏说到这事,还有些遗憾,“前几日出了那事,家中夫君身体也不好。也就搁下来了。岷岷年纪并不是很大,还是能慢慢看。那些郎君出身好不假,可是这家风人品之类还是急不来,要仔细琢磨呢。”
婶母也是有女儿的人,对夏氏的话深为赞同,“也是,岷岷年纪小,也可以先看着。”
说着,婶母看向王翁爱,“岷岷何时再做些膳食给婶母尝一尝呢?”王翁爱喜欢用牛乳羊乳之类的做小事,在亲戚里面也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做出来的,一定是要遣人送来,让各位长辈尝一尝的。
婶母想起那些小食都是用牛乳羊乳所做,正合北方世家的饮食习惯。吃着也是很合心意。
“那儿现在就去?”王翁爱说道,一双圆圆的眼睛扑扇着,就要起身。
“痴儿。”婶母笑着按住她的手,要她好好坐在坐枰上,“不用急,庖厨之事,哪里需要如此急的?”
王翁爱扬起笑脸,坐在枰上。
婶母笑着看了她一眼,这几个月来,女孩子的变化还是有些的。身量比前一年更加高了,容貌……婶母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眼王翁爱的脸,一年比一年俏。到了十五六岁,恐怕出落的更加美姿容。
王翁爱看着婶母转过头去和母亲说话,女人之间的话题自然是围绕着衣裳饰,说道最后,谈及最近的朝政。
女人在此时彪悍非常,皇太后当家的不少,女子谈论政事也十分平常。
“最近,一个侍中竟然在国家面前说丞相的不是。”婶母说道。
王家只要不是天生痴呆的,基本都能在朝廷中有个好位置。消息也很是灵通。
王翁爱听到这个,顿时一惊。丞相便是指的王导,王导辅政已经有许多年,三朝老臣。竟然还有人跑到皇帝那里说王导的闲话。
“真有此事?”夏氏听了也有些惊讶,虽说从今上登基之后,颍川庾氏时不时的就找王家的麻烦,不过一个侍中还真有这份胆量?
“有,听说是孔家。”婶母说着脸露不屑,“迂腐不堪!那个孔侍中和国家说陛下应当广开言路,咨询善道。听听,这叫甚么痴语。”
王翁爱垂沉默不语。王导辅政多年,众人皆知,天子对王导是十分信任,政事由王导拿定主意不说,甚至有次天子到丞相府上,以对待长辈的礼节来对待王导夫妻,就是在给王导的诏书中也多用“惶恐言”、“顿”、“敬白”之类的话,上朝天子也会对王导礼拜。
这等待遇,恐怕在大臣里头,是独一份。
以前王翁爱听见这些,这只是当做家族权势赫赫来看的,并没有想太多。不过听着这位婶娘的意思,似乎朝中有人对自家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