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为什么要到山中居住?”王翁爱找了个话头问道。
其实王翁爱也困惑很久了,即使家道中落,也不至于跑到山中居住,身边也不带几个仆从。也不是她做万恶的地主阶级做久了,而是世道就是蓄奴风气浓厚,一般都会买上两个成年男子奴隶驱使。
“家中有些烦心事。”桓四答道,“出来走走,见这里风景不错,就住下了。”
听到这话王翁爱浅浅的笑出来了,年少却又一番的名士做派。
桓四听见那边也有人上来,他在山中呆久了,听力自然要比王翁爱这种在家中听一听丝竹之乐的人灵敏的多。
“等等,”他出言道,伸手抚开拦在道路上的横斜枝桠,手将那有些杂乱无章且有些长的阻碍视线的灌木丛。而那边也有一只手将那些草木拨开。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豁然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这地方虽然风景好,但是路途难走,少有人爱上来的。桓四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免得家里来人找他,便干脆就在这座山上住下了。没想到还会有人如此兴致勃勃的爬山。
谢安望着前头突然出现的人,有些惊讶。那少年也望见他眉头皱了皱,眼睛也瞟向身后。
“怎么了?”还带着稍许稚嫩的少女嗓音清晰的传入他耳中。没等他有所反应,一张脸蛋已经从那少年身后探了出来。
桓四明晃晃的见到那个少年在见到身后的人的时候,一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王翁爱此时只顾着看桓四,看不到那边的少年。
桓四顿时有些不喜,身形结结实实挡在王翁爱身前,将那少年排斥在外。
“汝乃何人?”桓四心中不爽,张口便有些不客气。
谢安回过神来,桓四面上有些不善,他也不以为忤。他抬起手来对桓四一礼,“在下陈郡谢,请问这位女郎是……”
“与你无关。”桓四听他自报家门,便知晓这人出身世家。谢安今日上山来,只穿着平日里的常服,此时风尚已经不像两汉那般,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而是追求飘逸,谢安春衫衣领豁开,颀长的秀颈看得桓四好一阵火大。肌肤白皙,面容出色,风度翩翩即使听见他不善的话语也没有半点不快。这样的人其实是很讨年少女郎们的喜欢。
王翁爱听见桓四话里有些火气,不禁觉得奇怪。路上遇见个人,话都还没说一句不至于这么火大吧?难道来的是山贼?
这地方除了山水好些也就那样……王翁爱想着就探头探脑的将脑袋伸出去要看一看。
当她望见谢安的时候,双眼也倏然亮了。
虽然上回见面是一两月前,谢安也长得很快,原本圆润的脸庞也开始渐渐显出棱角。因为到了男孩的变声期,声音低沉嘶哑和过去的嗓音完全不一样,因此王翁爱一开始还真的没听出来。
“谢郎君?”王翁爱欣喜的笑道。
这么几天,除去才认识不久的桓四以外,还真的见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人。一时之间,狂喜充满了整个身心。
“女郎和他相识?”桓四有些惊讶,他转过头去望着王翁爱。
王翁爱眼眸晶亮,似乎蒙上了一层水光。她笑着点点头,“谢郎君,我认识的。”
“女郎快些和某归家去。”谢安多日来连绵不断似乎没有终点的担心在此刻终于化作了喜悦。
王翁爱就要答应,谁知桓四拦住她,看向哪位谢家的郎君,“和你归家,是归你家么。”
这话说的,王翁爱立刻就有些楞。虽然说现在也不太在乎什么名声,甚至大家女私*通美男子的例子大咧咧的摆在前面,女人们把什么束缚人的妇德踩在脚下使劲碾。不过听到这话,她脸还是稍微的红了一下。
“我看着郎君将女郎送回去。”桓四说道。
谢安点了点头,“就如郎君所言。”
山脚下谢安从家中带来的那些家仆老早的就将犊车给准备好了,只要下山就能一路到乌衣巷去。
王翁爱归心如箭,奈何体力经过一个非常大的消耗。早上吃的蛇肉又被她作死的吐了,到了这会哪里来的力气来再走山路呢?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她身子向前一扑,走在她身前的桓四眼疾手快,出手扶住她的手臂。
王翁爱面色苍白,一望就知情况不好。
谢安转过身想要上前,望见扶在王翁爱手臂上的那只手,眉头几不可见的蹙起。
“怎了?”桓四见王翁爱站稳,立即放开扶着她的手问道。
“没事。”王翁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作就不会死,她知道山中是没有符合她口味的膳食,但是蛇肉这东西死活她吃下肚子里都还能一个劲的反胃,这样可好,她估计着自己可能是有些低血糖了。
她笑了笑,手里撑着那只半人高的木棍,强撑着一路走下去。自己作的死自己吞了,总不能让桓四背着自己下山吧。
王翁爱的额头上起了一层汗珠,行走的度也慢了下来。她的变化自然是隐瞒不了别人,一行人下山的度也慢了下来。
在山脚下等着的家仆们自然是在,不过干等着太难熬,几个人去哪里看着看看郎君是不是下来了,其他的围在一起赌石玩。
“快些!郎君来了!”前头望风的人来一个,对着那几个正赌的欢的人低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