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身后被轻轻扣上。
封逸言把门口被露可丢掉的那只枕头捡起来,轻轻拍了拍,然后这个洁癖比严路妍还严重的人就这么抱走了一只当过地垫的脏枕头。
两个相邻的房间,封逸言没有丝毫犹豫,选择回了露可的那间卧室。
撩开床幔,里面没有人。
封逸言回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其实这次绑架案给封逸言带来的后遗症远比给严路妍的要严重的多,严重到封逸言一闭上眼耳边就能听到那手机来电声。
那是歹徒打来的电话。
里面的绑匪用变过音的粗嘎声音发出威胁,他们会割掉他们中一个人的手指,或者砍掉他们的耳朵。
如果没有办到他们提的要求,他们就要用抛骰子的方式随意挑出一个人杀掉。
那一声声穷凶极恶的威胁还在耳边。
封逸言蓦然睁开眼睛,耳畔的声音消失了。
厚重的床幔依然像之前那样分隔出外界,将床隔出一个小空间,但此时他的心中却丝毫没有露可在身边时的旖旎。
他又想起跟随警方一同进歹徒村审讯歹徒的时候,得知有二名歹徒想要侵犯露可,然后被露可绝地反击的心情。
他无法想象露可在双手被绑缚在身后的情况下,同时面对二个男人。
那额头的一下撞击,绝对带着十死无生的意志。
心脏处传来一阵阵心悸感,是那种生理上,不是心理上的。
封逸言转了个身,那张线条优美的清冷侧脸已然变得苍白,他闭上眼,浓密的黑色眼睫不断颤抖。
他用力地嗅了下床单上露可残留的香甜气息,确认她是安全的,平安归来待在他身边的。
那份眉宇中流露出来的脆弱感如果被粉丝们看到,绝对能把粉丝们给虐哭了。
但这里没有人。
而封逸言本人更痛恨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握紧拳头,极力想要摆脱这种负面状态。这种状态毫无作用,反而如海啸般让他涌起一股阴暗的念头——那就是把露可锁到绝对安全的家里,一步都不让她出去。
所有的食物和水都经过他手,就像今晚他泡的羊奶。
不会有不安全的食物进她的肚子里,不会有歹徒会靠近她。
她会置身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
家里还要装满监控,一点死角也不能有,窗帘也要拉的密密实实的,不会被外面的人窥见丝毫。
越想黑暗的念头就越多,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做到,能让露可在世界人间蒸发。
但不行。
这才是真正伤害到她。
封逸言用手遮住额头,唇边溢出一声痛苦的轻叹,再次睁开眼睛。
他知道自己有点分离焦虑症,又或者是PTSD症状。
之前那连续几天噩梦后就有的,经过今天的绑架之后症状更严重了。
心悸感一阵一阵袭来,柔软的睡衣布料下后脊已是冷汗涔涔。
过了会,骨指修长的手揪着被子,高挺的鼻梁用力贴住床单,试图更多的捕捉露可的气息。
是那沐浴露带来的淡淡白茶花味道,甜入肺腑。
他这副样子简直像是筑巢alpha无法离开自己伴侣一样。
白茶花的味道越嗅越淡。
半个小时后,封逸言游魂一样地离开卧室,他决定去门口听听露可的动静。很变态,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然而走出门后,他看到了封乘海在走廊里。
他的父亲站在严路妍房间门口两二米的地方,手里拿着手机,眉头犹豫地皱着。
封逸言脚步顿住,站在门口看他。
封乘海看到封逸言脸色不自然了一瞬,但很快端回了架子,命令道:“你去看看你妈,她今天受惊了,你去跟她说两句话,安慰一下她。”
封逸言看了眼严路妍的卧室房门,眼神示意,清淡道:“母亲的房门就在那里,离您二步远。”
封逸言从很早的时候就选择用父亲母亲这样的疏离称呼称呼他们,尊敬有余,亲近不足,没听见哪个小孩这么叫父母的,但哪怕封乘海想纠正也纠正不过来。
“您自己去说不定效果更好些。”封逸言说。
封乘海的脸色掠过一丝挣扎。
封逸言把这份挣扎默默收在眼底,然后蓦然想起露可之前问他的问题,她仿佛对他父母感情冷漠非常的震惊,仿佛他父母应该感情很好似的。
当时他回答的毫不犹豫,说两人是商业联姻,没有丝毫感情基础。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封乘海挣扎犹豫了片刻,决定要去敲门了,但是在儿子面前去找严路妍似乎让他挂不住脸,他沉下声音,很威严地说:“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还不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