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方粗狂又实打实的热心肠,让人觉得拒绝都不好意思,两人接过道谢,徐正阳二十多岁的时候什么酒没碰过,闻着味就知道这一小盅度数不低,象征性抿了小口,明天还要开车不能多喝。
围着暖炉,喝着烧酒,神经都不自觉放松,胖男人几次说话嘴瓢,徐正阳和男人正交谈着,突然手里的酒盅被轻轻提走,又塞进一支空的,徐正阳偏头看余遂,不偏不倚的,先见着那上下滚动的喉结。
黑色套头毛衣里,外露的小半截脖颈俽长白皙,下颌线延伸而下,难说不性感,尤其这会儿。
徐正阳并未把目光上移到余遂脸上,悄无声息再自然不过的收回目光看胖男人,胖男人许是自嗨得太起劲一点没注意到这边的举动。
胖男人最后收回两只空杯,被老婆喊着把大缸抬回地窖,徐正阳上前帮忙,余遂也跟着提起步子,徐正阳回头看他,“你别去了。”
声音不大,像是就只讲给他听的,于是余遂站在原地继续烤火,看着胖男人和徐正阳一起把露天下的大坛子抬进地窖。
也挺晚了,跟夫妻两道别徐正阳和余遂也朝房间回,倒是没有楼梯,就一截昏暗两阶高的廊道,徐正阳走外边儿,手揣在兜里问余遂,“胃难受么?”
余遂吐字都带着浓厚的酒气,但语调却是平常语调,沉稳道:“没。”
徐正阳估计这人是醉的,这么高的度数他这种平常不喝酒的人不醉不可能,还喝了两杯,短短一路悄无声息的帮他撇开数盏快碰到头的垂吊白炽灯,偶尔轻拽他一把,回正他走歪的路线。
余遂的手臂是冰凉的,他那站位是个风口,站了一晚上,徐正阳也是刚才道别时才现的,觉得这人太…难以形容。
只低头笑了。
到了房门口,余遂站在门口久久未动,徐正阳轻倚在他门口,不催他,就等着。
世界安静了,灯还昏黄着,两人像一幅画。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余遂偏头看徐正阳,喝醉的人什么都藏不住,即使一语不。徐正阳也看着他,他的眼里情绪流转太多,徐正阳能读懂的很少,比如落寞,徐正阳也不确定,因为那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余遂微微皱着眉头,用带浓烈酒味的语气问徐正阳:“你恶心我吗?”
这话问得无厘头又突然,徐正阳稍稍理解了下,回他:“没有。”怕他这会儿脑子转不过弯,徐正阳又补充道:“不恶心。”
余遂好像在确认似的,紧盯着人问,“真的吗?”
徐正阳说:“真的。”
这人醉得不轻。
徐正瞧着余遂进去,开门过程好像又没醉,或者醉得不多,刚想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余遂又喊住他。
徐正阳转身,余遂站在房间里,门敞开着,但一片黑,这感觉不好,徐正阳微蹙起眉头又几步走回去,替他摁下开关。
屋子亮起来,徐正阳问他,“怎么了?”眉头跟着舒展开。
余遂的眼神像万重云雾过后的晴朗,跨过重峦叠嶂般,想起自己最想告知,最放在心上的那句话,带着酒气轻声说:“明早有雨。”
徐正阳每天都有晨跑的习惯,听得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于是点头道:“好,明早不跑了。”
虽然徐正阳没喝酒,现在却有点晕。
第十五章
隔天早上飘了阵毛毛雨,但这农家乐打着阳光棚,不受影响。
吃早餐时佳佳问,“余遂哥是去哪里了吗?”平常他们四人都起得早,没谁有睡懒觉的习惯,早点也基本在一起吃的。
佳佳说完看向徐正阳,隐隐带着点不太友善的目光询问徐正阳,“余遂哥呢?他经常跟你待一块儿,他没跟你说他去哪了吗?”
语气里的酸味明显得不行,好像徐正阳抢了佳佳的心爱玩具一样。
徐正阳不跟小姑娘计较,把昨晚余遂替自己挡酒的事儿跟林老说了,又道:“那酒度数高,估计今天可能会起晚一点。”
佳佳心里酸溜溜的,终于忍不住抱怨说:“余遂哥以前才不是这样子呢,他都没替我挡过酒,还跟我说喝一点没事的,结果我吐了一晚上。”
徐正阳:……
佳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瞧着这两人的时候心里就多了点难以说清的情绪,她问徐正阳,“叔叔,你会喜欢男人吗?”
徐正阳的第一反应先看向林老,林老面上并没有特别的神情,好像没在听他跟佳佳的对话一样,安稳的咀嚼着烧饼片。
“其实我觉得你跟余遂哥挺般配的,看着很有cp感,你不知道我都嗑你两嗑一路了。”佳佳内心雀跃。
什么cp感,嗑一路徐正阳赶不上潮流听不懂,但知道她的意思是说两人是一对。
佳佳说:“上次我看见了,余遂哥给你点烟,还有余遂哥买的药,我在你大衣兜里看见了,我每次看向余遂哥的时候,他不是跟在你后边儿就是和你并排着,你们两短短认识几天说的话,估计是我跟余遂哥一年的对话量,还有,你还穿过他的大衣!”
佳佳说的这些徐正阳都知道,一直觉得很正常,但莫名的经佳佳口里说出,好像就多了点什么东西,隐秘的,与众不同的,甚至暧昧不清。
佳佳突然压低声音说:“我悄悄告诉你叔叔,我有次现余遂哥偷看你,就在车上,你开着车,当时我们所有人都睡着了,但我被阳光晃到眼睛睁开了眼,现余遂哥也睁着眼,靠在副驾里偏头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