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坚一到楚营,一头就栽倒在戎车上。等到再次醒来,自己已经躺在营帐里了。
“子固,醒了?”钟坚听见兄长的声音,朝着席边转过头去。
“外面怎样?”钟坚问道。
“令尹已拥立太子,这次……不知还会不会出兵。”国君山陵崩,虽然以前也有楚王病崩军中令尹依然挥军作战的前例。但是如今的楚王还在军中还年幼,会不会出战还很难讲。
钟秩看着弟弟脸上青色的胡渣,还有满是失望的眼睛,不禁有些好笑。
“你也别不欢喜。如今令尹能让你去郢都将太子接来,你在令尹眼里还是沉稳能信的。”钟秩这话也并不是完全在安慰弟弟。毕竟当时他和父亲也没料到钟坚就被令尹派人找去了。等到他回来才知道钟坚哪里去了。
钟坚躺在席子上听见兄长的话,脸上依旧没有半点的喜悦,过了半会他叹出一口气,“阿兄,我想饮酒。”
钟秩就笑了,“如今先王山陵崩,想饮酒?你那些功可就白建了。”
钟坚一听赶紧不顾自己酸痛不已的身体,“那我不饮酒了!”说着还挣扎着要起来,钟秩看着弟弟那个样子,忍下想笑的冲动,伸手按住弟弟肩膀让他躺回去。
如今楚王山陵崩,楚军里令尹拥立君,君年幼各种事情都等着那些重臣拿出对应的策略,陈国在如此多的楚国内政面前难免就要被放一放了。
陈国是小国,没有可以抵抗吴国的兵力,再加上楚国因为眼下事务太多,将陈国放置到了一边,因此不多时吴军势如破竹一直深入就达到了陈国都城宛丘的城郊。
太子友胡坐在地上,胸前的甲衣在一场对战中被对方飞来的戟划出好大一个口子,所幸衣料厚实这才没有受伤。
下军将也不好做,想要在那些卿大夫面前出彩叫他们服气,就必须要一马当先。带着军卒先行。
军中一切从简,上衣破了就破了,想要再换等到晚上战事暂歇再说。
“战事从,今日我听一名甲士说,有一条暗流通往城墙之内。我打算亲自带人潜入河中。各位大夫请在之后追随我而上。”
十六岁的太子说要自己带着人打头阵,卿大夫们面面相觑。虽然有些欣赏这个少年的勇气,但是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个是太子,一旦出事那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推诿的事情。
那么要还是不要这个少年去呢?
太子友的一番心思就在卿大夫们这里给碰壁了。太子友虽然已经行了冠礼,奈何在和他父亲一样年纪甚至更大的卿大夫们看来,他就是个小孩子。而且太子友还未曾娶妇留有子嗣,万一出事那可就大不妙。
于是太子友的那一腔显露下军将勇猛的想法被卿大夫们给连打带消。
太子友看着那些卿大夫这里说不行那里说不行,心里头恼火的要命。但是他是不能真的完全不听。
齐姜在姑苏不知道自己儿子被一众的卿大夫们弄得恼火。她此时在后寝里将那些妾侍都请来,大家一起玩乐。就连那两位越女也请来了。
齐姜自认身份高贵,也不必对这对越女看低太多,当然也不会因为她们的得宠就对她们有多少高看。
夫差的宠妾,齐姜履行君夫人的责任对她们有所照顾,而不会因为她们得宠就刁难她们。
但是齐姜这么想,可是其他人不这么想。
齐姜令人在一处风景宜人的地方设起了投枰棋盘还有玩博戏的棋子等物,让一群妾侍们陪着她玩博戏。
夷光和修明到的时候,季姜正陪着齐姜博戏,她见到两女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哟,国君最喜欢的美人来了呢。”
话语一出,其他妾侍都掩嘴笑了出来。
季姜那一次送礼是在席上辗转半宿,终于肯拉下自己齐国公女的面子,给西施送去的。但是后来也没见夫差能够想起她来,照样在两个越女里头来回转悠乐的很。只是偶尔还会去其他妾侍那里转转。
季姜其实也知道那一些送的怎么可能让越女们为她提一提,不过她还是有种自己示弱反倒被无视了的感觉。如今见着那两名越女眉眼含春,双眼春波不止,面若玉璧,心中那些一直被压抑着的酸意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见着君夫人的滕妇难,那些妾侍们还不赶紧的跟着扔把荆材,好让这火烧的更旺盛一点。
夷光闻到这话里头和那些妾侍笑声里头的翻天醋意,对这些出身高贵的女公子心里头都有些好笑。她可从来没有不准夫差去别的女人那里。夫差自己愿意找她们两人,那是她们自己没本事。
修明的眼睛上浮现出怒意,但是等到抬头那抹怒意已经被她抹的干干净净。
“妾拜见君夫人。”夷光和修明将自己心里头那些情绪遮掩好,下拜道。
“起身。”齐姜一见那两个越女也不由得楞了楞,长得如此美貌,身形又如此曼妙,也难怪夫差宠爱于这两人。
夷光和修明起来,已经有侍女将茵席摆好。两人便跪坐了上去。
齐姜笑着看了一眼投枰上投出的竹箸,一阵风吹来夹带着桂花的清香。
“和妹妹玩了这么几场,有些累了。季姜你们自己玩吧。”说罢她看了身后的寺人狐一眼。
寺人狐会意,挥手让侍女们摆上了陶壶和无箭镞的箭,几名侍女上来将投枰上散开的箸收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