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姜坐在三重席上,手里的甘浆氤氤氲氲的冒着热气。她挑眼看面前丝里还带着一丝湿意的儿子,“眼下可是心情舒畅了?”
跪坐在茵席上的少年脸上露出稍许惭愧,“嗯。”
“这太子不好做,你君父当年也曾不是如此。那些上卿那些大夫,没有军功难以镇住他们。你还年少,不急。此次之后必然还有其他事情等着你学着去决断。”齐姜道。
“嗯,母氏说的对。”太子友脸上露出笑,“是我太急了。”
“你君父也曾受着相国,伸展不开,要不是趁着越国的事情。还不知道呢。”齐姜看着宫室内都是自己陪嫁过来的心腹,她压低了声音道。
太子友是没有料到自己现在正图谋一展王父遗志,想要北霸中原的君父竟然还有这个时候。
太子友回想了一下夫差对自己说的话,还有和相国相处的时候那种微妙的疏离。
“相国是先王留下的重臣,你君父当初才做国君。朝堂之上先王声威尤在,而且又要向越国报仇,那些上卿们自然是觉得相国说的比国君更对。”齐姜给儿子说起当年的那些事情,她是夫差还是吴国公子的时候就嫁了过来,里头有些事作为太子妇和君夫人她是看得清楚。
各国之间国君一言独大的事情非常少,甚至国君的废立还掌握在那些公室手里。不然晋侯杀戮诸公子的事情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怕公室坐大。结果公室被打压下去,那些卿大夫们又冒出来了。
各国之间,君不君臣不臣的事情数不胜数。子杀父,父杀子,兄弟之间互相残杀。卿大夫刺杀流放国君。权威还在国君之上。
就是在齐姜的母国齐国,也有卿大夫的权柄大过国君和公室的事情,她那个君父齐侯可不是还被卿大夫们之间的杀伐给吓得呆若木鸡,还是被公孙给搀扶回公宫的。
她说起这些事,就是要让儿子明白,别说是太子,就是真的做上了吴王,他也是要做相当多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这个身份,那些卿大夫就一定要对他毕恭毕敬,他一定要做出一些事情来,他们才肯服气。
在母亲这里接受一番教诲,相比父亲太子友还是更喜欢到母亲那里。父亲是严父是他眼里的高山,但是母亲这里他更可以放松。
太子友踏着踏石上了车驾,向他自己的宫室驰去。
他坐在车上,觉得怀中有些硌人将手伸入衣襟内摸出一只玉鞢。玉鞢都是男子射箭所戴的,虽然眼下女子多彪悍,能和男人一样拉弓打猎,但是……他想起那个少女窈窕纤细的身影还有在崎岖山路间平稳的脚步。
怎么看,那样子也不该是能拉弓射箭的样子。
他想着嘴角微微弯起,指尖摩挲着玉鞢上的瑕疵。
玉虽然不是上好的玉,留有瑕疵,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好了。这么想着太子友的心情又好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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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征伐珍虎部落的事情,终于以旗开得胜结束。楚军的甲士拖出部落的酋长到上将那里,也有士正在手持木简记着那些从这些蛮夷部落里得到的战利品。
部落领一族不管男女老少,脖子上都拿绳子锁了牵着一串。领的妻女要送回郢之后楚王要分赐给公室和功臣,因此多多少少给了一点点体面,不必和那些俘虏一起披头散还被剥的精光,暴露着自己的躯体。
几名士此时都在记录着战利品的目录,就是那些俘虏也要一并记载进去,等同于牛马猪羊一样。
眼下能够识字的那是士以上阶层的特权,庶民野人出身的步卒是怎么着都捞不着这样的差事做。
钟坚一手持木简,一手持记录着俘虏和缴获上来的人耳数目,虽然没有明文,但是以斩获衡量军功大小的一个条件,却是大家都知道的规矩。
“以前老是听那些中原人老是说我楚人是蛮夷。”正在忙活的时候,一个士感叹道,“嘿!他们是没有见识过秦国的西戎还有吴国的江蛮!”
“中原人就是狡诈,尤其是晋国人,嘴上说的好好的,可是做的和说的完全不一样!”有士说道。
士属于国人,国人是大有资格来知道插手政事的。就是楚王,只要有根据他们也能谴责。当年楚康王五年没有征战就被国人们说忘记了先王志向,不配在大庙中享用祭祀,搞得楚康王见着有出兵的机会立刻就让令尹出征了。
“晋国此刻也是乱糟糟的,”钟坚头也不抬的接口道,“听过晋侯被六卿都挤兑不知道哪里去了,而六卿里又互相争夺。”
他这句话立刻就得到了在场楚人的赞同。
晋楚百年争霸,后来屈巫为了夏姬逃奔晋国,为晋侯所用。出以吴制楚一策,真的是搞得楚国来回奔波。
如今晋国内斗,势必会内耗。楚国已经渐渐从十几年前的乌云中恢复过来,当年争霸中原,仗戈戟之利以观中国之政的野心又慢慢恢复了。
晋国这个原本不可一世的霸主已经衰弱下去,楚人也没必要眼睁睁的放着大好机会不用。
正所谓:趁你虚,要你命。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越来越渣了,咱喜欢!
话说春秋那会别说太子,诸侯也难做。外头有强敌,里头说不定还有一群狼等着。
第47章后寝
楚国经过十多年的休养后先是平定珍虎部落的叛乱,而后向北方扩张。猛扑向梁国和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