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诸侯国之间,诸侯们对那些别的诸侯或是流亡公子,最常见的招待就是送女子,所送女子的身份从贵族到奴隶都有。就是那位晋国白头公子重耳流亡诸国,每到一个诸侯国,诸侯们招待他的话,少不了要送几个女子。到了齐国的时候,齐桓公没提什么要送公子重耳回国的话,但是却将宗女齐姜给重耳为妻子。重耳日后回国,第一个迎接回晋国的是秦国公子文嬴,那位齐姜后来如何倒是不得而知了。
对于当世之人来说,送女子与对方,乃是祝愿对方家族昌盛。
因此太宰伯嚭的这么一番话倒是说的振振有词,越王送美人是乃是希望吴国公室子孙之昌,说什么不怀好意太过分了。
伍子胥自从先王阖闾在位开始便是收到重用的,就是在阖闾重伤不治,太子夫差继位之后也是顾命之臣的做派。
朝堂之上,伍子胥被太宰伯嚭这么一说,虽然没有大雷霆,还是面露不悦。最终是吴王出来打了个圆场。当然那些美人和钟鼓是要照收不误了。
为什么不收呢,当年攻打越国的时候,勾践被困在会稽山上,还是将自己女儿到大夫之女的那些贵女统统送给了吴国的国君和那些卿大夫们,他们后院里都有好几个原来是越国贵女的妾侍。
勾践的嫡出公子都还在国君后宫呢,几个美人又算什么?
消息传到后宫,君夫人齐姜波澜不惊,后宫内来自各国的美人已经不少了,还不算上那些正经的从其他诸侯国纳娶过来的贵女妾妇们。
“哦,越国又送来美人了吗?”齐姜头上梳着一枚齐国风靡的偏右高髻,身上深衣腰间垂着丝绦白璧,一双垂胡袖整齐的摊在身侧。语气没有半点感情。
她的年纪已经三十多了,十五及笄便被吴国聘娶了过来。如今在后宫中见多了那些各国的美人,再加上自己所出的嫡子公子友已经被立为太子,她见着那些美人们如其说担心她们受宠,还不如说是担心她们生的儿子格外能招夫差的喜欢。
毕竟诸侯国里废嫡立长的事情太多,上到国君下到大夫,这种事情多了。齐姜乃是齐国公子长于公宫之内,这种事看得多听得也多。到了现在也很担心。
就是吴国,也有吴王夷昧废嫡子公子光立庶子公子僚的事情。
不到自己儿子坐上国君的那一天,她是没办法安心的。
寺人弯下腰,恭谨道,“是的。”
“我知道了。”齐姜道。
这时外头的侍女来报,“太子回来了。”
齐姜的脸上这才露出自真心的笑容,不一会儿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少年站在那里恭谨的对着母亲拜下,“母氏。”
齐姜笑道,“快起来,怎么这一头的头都披散了呢?”
太子友起身笑道,“我刚刚在外打猎,所以做我吴人旧时打扮。我特地猎了一头野彘,待会将彘肉进献给君父和母氏。”
“善,大善。”齐姜笑着伸手将儿子披在肩上的头理了一下,“不过这样子还是不太妥善,毕竟是行过冠礼的人了。还是要束戴冠才好。”
太子友点了点头,“嗯。”
齐姜叫人去过篦子和梳子,亲自给儿子拢头。篦子将少年的长一缕一缕的篦顺,她手上持着篦子梳的格外认真。
“母氏,这些事还是交予侍女……”太子友出声道。
“无事。”齐姜给他分好前头的中分,将长织成辫子在头顶束成椎髻。而后又给他戴上冠系好下颌的缨,将充耳好好整理一番。
齐姜一片慈爱的看着儿子。孩子孩子,你快快长大,母亲也不知道你君父是否能够一直遵循礼法。友啊友,你快快成长,能继承你君父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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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6路入吴国,走的是当初越国战败后作为奴隶入吴的那条道路。这一路走来,就是风景和当初也是大不一样了。
夷光和修明坐在同一辆帷车内,修明纤纤素手微微撩开纱帷向外打量。
此时已经过了越国的地界到了吴国,吴越同处南方水乡,风景要说多大不同也没有。夷光看着身边修明这样,几日来她的心情越平静。她没有那个能力,没有到那个位置上,也是一个任人摆布的。
这个是事实,不是她蒙住眼睛堵住耳朵就能装聋作哑自己骗自己的。
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了帷车上的紗。
想要好好活下去,先要做的并不是急着给自己增加各种砝码,而且她还没想到自个能有什么除掉舞姿脸蛋之外的什么砝码。要她霸气侧漏去指导春秋人如何如何。先不说那些春秋人脑子有没有被雷给打傻了,放下几十岁老者的话不听,听她一个面皮嫩的不得了的女子的话。
而且她说的那些东西或许根本就不适合这个时代,说不定还抵不上一个乡间的巫师。至于来一个增强武力,一人相当于三个身强力壮的武士,从此之后无人能敌,那是脑子得了癔症,得治!
在现代的时候她大学八百米测试都是要死要活,得盼着体育老师是男老师,还得到别人那里说好话说半天。到了春秋也是日日劳作,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后来在越宫养了三年,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现在叫她去在男人身女人脸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怎么着难度都飞高。
先不说她能不能练出来,造成一身腱子肉的惊悚视觉冲击效果。而是她本身就没有什么运动底子,而且她也不需要去逼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