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车驾辚辚,只见蔡侯过去,对着车上的楚王就大礼拜下,蔡侯俯身于地,拜在地上站起来,接着又继续拜下去。
这不拜还好,一拜就把郑伯和陈侯吓了一大跳。蔡侯对楚王那几拜,可不是诸侯之间的见礼,而是诸侯拜见周天子所用的礼仪。郑伯和陈侯瞧着蔡侯那样子,不禁觉得牙根痒。
“蔡侯竟然对楚子用臣礼,用见天子之礼,我等二人,见楚子的时候可没有屈礼。”陈侯愁的眉头都要打结了,“若是楚子认为我两人不恭顺,到时候该怎么办?”
郑伯此刻在心里把蔡侯给骂到地里头去了。
好端端的,一个侯爵非得自降身份去讨好楚子,可惜见着这么讨好,楚子也没给他多少好处。
“陈侯说的很对。”郑伯看了看周围,和陈侯站在一块,两人低低私语,“所以得想法办法。”
有蔡侯在前,郑伯和陈侯再怎么对楚王恭谨,也失了一筹。所以就只能在别处找补。
楚王前来,意气风仙园逸事。郑伯看了看周围,到厥貂来会盟的自然不仅仅是郑、陈、蔡三个,还有其他被楚王征服了的诸侯,例如许男也在这次的会盟中。看了一圈下来,宋公完全不在。
对于宋国,郑伯心中可没有多少姻亲之情。宋国和郑国是有联姻没错,不过两国之间也打过好几次,彼此之间心有怨怼,更别说前年还送个庶出公子过来委质。宋公的敷衍之情溢于言表。
既然如此,也怪不得他不仁义了。
诸侯会盟,需要在高台之上歃血为盟。楚人已经提早筑建起了高台,诸侯们拾阶而上。郑伯上了高台,他左右看看,面上似有愤懑之情,整理一下宽大的袍袖,等到诸侯们歃血为盟之后。
他才走到楚王面前去,“君王千里迢迢而来,宋君也不参谒,真是眼中没有将君王放在眼里。君王何不兴师伐宋?”
这下就把宋国推出去做了抵挡楚王怒火的筏子。陈侯知道郑伯有办法,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法子,不禁轻轻咳嗽了声,转过头去。
这么做不厚道,把楚军给引到宋国人那里去了。可是不厚道总比自己被楚国人责罚的强。楚人蛮夷,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楚王听到郑伯这么说鼻子里头轻哼一声,“寡人屯兵于此,正是为了伐宋!”
郑伯听楚王此话,心下有些愕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原来楚子早就有心伐宋,看来自己这步还算是走对了。
也是,楚国四周的诸侯,除去南边和楚国临近的零星的南蛮部落之外,也只有宋国还没有归附楚国了。自然是这次楚国对付的目标所在。
楚晋争霸,楚国在城濮之战中大败,奠定了晋国的霸业。但是这不代表楚国就真的心甘情愿晋国做诸侯之伯了。
那边楚人吞兵于厥貂,虎视眈眈,十分不善。
郑里头没有因为几个楚人的到来就如何,每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公子蛮听说有人来聘娶季姬,在宫邸之中笑倒在席上。
那会他对于那个楚蛮的意图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还真的在事后派出身边的竖仆来问郑姬到底是郑伯的哪个女儿。
蠢货!
公子蛮想起这个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他此刻坐在平常用来宴乐的地室内,手里端着铜酒爵,里头住满了美酒。
他自己是男人,自然是知道那些男人之后会做什么,放心不下,派人盯着呢。所以那男人的竖仆出来打听,见着是往哪里打听,就把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话告诉那个竖仆,“你们主人问的那个女子是国君的季姬!”
“公子今日很是快活。”家臣见着公子蛮开怀畅饮,不禁笑道。
“见着有人中圈套,自然心中高兴。”公子蛮道,这楚人也还真是傻,倒不是传说中的那般狡诈。公子蛮在边邑的时候见识过楚军的狡猾,所以对付屈瑜也是小心翼翼。知道他之后会做什么,就派人将准备好了的话丢给他。
楚人不可能还冲到公宫里头去确认郑伯有几个女儿,以有心算无心,自然有心胜。
家臣知道公子蛮指的是上回算计了楚国行人的事。
“楚人乃楚蛮,行事狡诈粗鲁,公子此举也是为公女好。”家臣道,“就是徐嬴和季姬那边……”
徐嬴在郑伯侧室之中眼高于顶,看着就让人厌恶。都说年纪越大性情就该越沉稳,可是徐嬴偏偏就是反着来的,辛亏她亲生的公子游不这样,不然在兄弟之间也不好相处。
公子蛮是不好对徐嬴怎么样,是自己的庶母,见面还得一个大礼行下去,更别说徐嬴还是他的长辈。
长辈二字如同一座山峰重重的压在他的头上,可是媛差点被楚人羞辱的事在他心头一直萦绕不去。
作为兄长,他怎么能够坐视自己妹妹被人算计还不能报复回去?
徐嬴他不能动,毕竟长辈,如果查出来自己在郑国就待不下去了。动不了庶母,也不能动,那么就只能从别处下手,例如她身边的人。
“我也是一片好心。”公子蛮坐在茵席上乐呵呵的笑,“妱容貌不佳,徐国位于东夷之中,距郑国有千里之遥,这夫婿……”
“夫婿上恐怕难以让徐嬴满意。”家臣道。
徐嬴的母国徐国和吴国这种蛮夷在一块,处在东夷之中。当年的徐嬴嫁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浓烈的夷人之风,过了十多年才把这气息给消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