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见她一脸天塌下来的模样,嘴张那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所有皇子公主都是自个生不好?宫里总不可能就太子一根独苗苗吧!
吴太监见宝馨惊吓的竟然忘记用力了,赶紧往小翠腰窝那儿一捅。
皇子的事儿比天大,要是出个差错,一屋子人都别想活了。小翠被捅那么一窝,马上打起精神,“娘娘,快点儿用力,待会小皇子生下来就能叫您娘了!”
她睁眼说瞎话,说的气都不喘。宝馨疼的五官扭曲,没顾得上和小翠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
小翠见宝馨又用上了劲,马上给她嘴里送了块软木。
里头忙得焦头烂额,外头有人了问。吴太监出去,瞧着的事方英,顿时头疼欲裂。
“皇爷等消息呢,娘娘怎么样了?”
“娘娘好着呢,还能开口骂人,瞧着应该没大事。”吴太监话毕,又觉得自个把话说的太满了,“娘娘洪福齐天,一定母子平安。”
说罢,吴太监环顾四周,伸手拉了拉方英的袖子,“哥哥,外头怎么样了?”
长安门那儿涌出的黑烟,站在乾清宫,想要装作看不到都难。外头局势到底怎么样,他心里完全没个底。
“你问这个作甚么?”方英扯开自个被他拉着的袖子,“好好伺候娘娘这才是正经。”
说罢,方英掉转头就走。
朱承治还在南书房里,自从昨夜里被叫醒之后,他就一直在南书房中。
方英进来,听到外头禁军都尉跪在御前禀告,他识相的退到外头,等里头的人出来了,才进去。
朱承治高坐在上,手里捏着书本,见他来了,放到一边,“娘娘怎么样了?”
方英觉着,这个时候,恐怕也就两种消息能入皇上的耳朵,一个是外头反贼,另外一个便是那边的徐娘娘。
“娘娘一切都好,说声气儿很足。”
声气儿足,那么应该是没有太大事了。朱承治手掌一收,按住案面就要起来,动作僵住,他慢慢坐了下来,“你待会再去看看。”
外头乱着,皇帝必须坐镇在这儿,要不是旨意不通,那就真坏事了。
这个道理方英知道,低眉顺眼的应了。才要出去,又被朱承治抬手制止,“太医院的人都在那里了?”
“都在,妇人科小儿科能算的上号的都侯在那儿了。”
朱承治闭上眼,点了点头。
方英慢慢退出去,打算喝两口茶就再去产房那边亲自瞧瞧。
走到外头,他伸长脖子,望见远处缭绕的黑烟,心思重重。
宝馨被所有人瞒在鼓里,她夜里被阵痛和身下的濡湿给惊醒之后,半刻都没有消停,直接被送到了早已经准备妥当的产房里,炕烧的正暖,暖融融的能叫人额头冒汗。疼了几个时辰,她眼瞧着面前的人一拨换了一拨,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没有出来的兆头,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翠手慌脚乱,却还要强自镇定,她这个大宫女要是乱了,局势就一不可收拾了。
“娘娘别哭啊。娘娘,您瞧瞧,小太子都要出来了,您哭多不好啊。”
“都生不下来,还不准我哭啊。”宝馨嘴里咬坏了的软木给换下来,她双眼红彤彤,“小翠,要是我没了,你可要看护好他。没妈的孩子苦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小翠两腿软,要是这位真的有事,就算皇子生下来,恐怕她也活不到照顾皇子的那天了。
她哆嗦着抖了抖嘴,“娘娘说孩子话呢,小皇子只是呆娘胎里一会,娘娘就不耐烦了?奴婢在家的时候,还见过有婶婶生了两三天呢。”
两三天都不出娘胎,那才叫真正的难产呢。这从夜里到白天,都不算什么。
宝馨顿时觉得两眼一黑,还有人生两三天的,还不如痛死她算了。她挺想嚎啕一嗓子骂朱承治乌龟王八蛋,把她肚子搞大了,害她在这儿刀子割肉似得。嘴一张,眼前浮现他小时候可怜巴巴的样儿,最终没舍得开口,躺回去小声他呻~吟。
小翠见这位终于不闹腾,肯好好躺那儿生孩子,背过身,擦擦脑门上的冷汗。
上天保佑,快点让小皇子出来,是好是歹给个准话,不然还没等累死,就已经被吓死了。
摆在一旁的西洋摆钟,钟摆左右摆动,日头从东边一点点挪到了中天,然后又从中天挪了下去。
京城内巷道内鲜血和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混在一块,尸相枕。
百姓们躲在屋子里,听到外头厮杀和时不时响起来的紧密的火·枪射的轰鸣声,瑟瑟抖。
负责围剿的武官用火·枪把那些鞑官给攻退几波,渐渐的把包围圈越收越小,最后把人给逼在几个胡同里。
一来是好控制局势,将反贼歼灭。二来,减少损失,火炮没眼,要是引起火势,罪孽也就太大了。
此刻西边天际已经挂起了残云,一抹斜阳,已经支持不了太久了。
武官在马上看了看天边的天色,心下知道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夜里原本就不利,要是叫反贼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武官对旁边的副将说几句话。
而后下令强攻,厮杀声震天,在如血的残阳里格外响亮。
万福安躲在几个鞑官后头,拼死冲逃了出去,身边没个人在,姚文龙在他面前说的好,可到了现在动真格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