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去整步六孤氏,其中善恶他也分不清楚,反正这边吩咐人去给步六孤氏放老鼠,那边一转头就忘记了个精光,缠着贺霖要吃东西,要吃涮羊肉。
鲜卑人没有为父母守孝三年的规定,基本上两三个月过去,该干啥就干啥,至于汉人倡导的守孝三年,一群人就只是听过而已,没有谁真的遵守。
贺霖听着孩子吵着要吃羊肉,也让人准备了一点,烫熟了沾上些能够去腥膻的胡椒给九郎吃。
九郎坐在那里,幸福的张大嘴,等着贺霖投喂。
李桓在前面和人商量完事情,决心先派人护送李诨棺椁前往洛阳,自己留在晋阳等将一切事务都料理妥当之后,再去洛阳。
他一进屋子就闻到浓厚的羊肉味道,绕过屏风一看,果然就见着九郎坐在贺霖身边张大嘴等贺霖喂他吃的。
九郎从出生开始就没了母亲,李诨又不待见这个嫡出的幼子,基本上就是李桓和贺霖充当父母的角色,把他带到这么大的,于是九郎也自然而然把李桓和贺霖当做父母,至于李诨早忘记的没剩多少了。就是在李诨的丧礼上还是需要被乳母那么吓一吓才嚎的出来。
“你这小子,把你阿嫂当甚么了?”李桓走过去差点就要拎着这小子的后衣领把他拎开。
不过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狡猾,九郎嗷的一声抱住贺霖不撒手,一副一旦撒手就要被李桓拎过去进行凄惨对待的小可怜一样。
“好了,好了,闹甚么。”贺霖抬头瞪了李桓一眼,伸手安抚了一下怀里的孩子,“九郎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吃完了就去读书。”李桓悻悻坐下来,对着那边的九郎说道。
见着小孩子冲着他做鬼脸,差点没起来给九郎来一下。
这么一来,贺霖也不好太宠着九郎了,孩子读书是正理,再贪玩,再说什么贪玩是孩子天性,但是书读不好也是个大事。
她拍了拍九郎的头,让他出去。
侍女收拾完之后,她看向李桓,“回来了?”
“嗯,都差不多了。”李桓点了点头,“这一次在晋阳要待的久一点。毕竟晋阳地处要塞,许多事不能够掉以轻心。”
晋阳位置十分重要,不然当年步六孤家拼死也要将晋阳抢到手中,李诨一年的时间里,有半年是驻扎在晋阳。
如今李诨一死,李桓上位,而且贺霖知道李诨死后他没有做的事情,例如篡位称帝的担子就落在了李桓的肩上。
李家父子靠着当年的机遇走到这么一步,可不是为了给元家打工的,更加不是做慈善。而且就算要动手篡位,也要做的万无一失才好。
贺霖点了点头,“萨保有家家看着,我也放心。”她想起刚刚离开洛阳的时候,崔氏把萨保抱过去眉开眼笑的表情,崔氏母性淡薄,但在教育子女上还是有一手的,家里两个弟弟懂事的时候基本上家中都已经富贵起来了,可就这样,家里也没出个二世祖出来。
贺内干教子的办法和李诨差不多,做错了就打,一直打到认错了长记性为止。
那种教育方法看在贺霖眼里就只剩下两个字:野蛮。
崔氏来教养孩子,她比较放心,可是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
“要不然我们再生一个?”李桓见着贺霖面上闪过不舍,知道她是想念儿子了,干脆出声道。
“你倒是不怕那些汉人士族戳你的脊梁骨,说你孝期内不检点?”贺霖听了脸上一红问,其实她也不在乎什么孝期,不过是拿着这话来堵李桓。
李桓向来对那些士族很有兴,就是南朝来了使者团,他还会很给面子的去参加那些南朝人的玄谈,当然他本人是不会谈玄的,一般是手里拿着塵尾坐在那里,看着双方说的热火朝天,他就拍手说好。
“我们本来就没有那个习惯,那些士人没事怎么会指指点点?而且就那些士人真的三年孝期守下来,把自己守死了的都有。”说着,他好像想起什么,“我听你阿舅说,天子守孝,以日代月,我也可以这样嘛。”
天子守孝,自然不能和庶人一样,满打满算的守上三年,而是以日代月。
李桓名分上不是皇帝,但也只是差了一个名头了。
他就差没把在洛阳的元善给轰下台,其他的待遇几乎和皇帝没有太多的差别。
贺霖觉得元善对着李桓这样的大臣,都能私下里对着保皇派掩面低泣一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反正仇恨一句拉的够足,再把野心拉出来溜溜也没有什么了?
“等过了半年吧。”贺霖说道,“这怀孕生孩子,你当在榻上躺个九月多,孩子就会自己出来了?”
怀孕生孩子都是辛苦事,怀孕的时候就不舒服,等到生产的时候,更是疼的不想活了。
频繁的生育对女性身体没有多大好处,她还记得贺昭的反例,贺昭生孩子是不歇气的那种,到了最后身体都成什么样了?
“好,听你的。”李桓点了点头,他和贺霖都年轻,而且已经有了一个长子,也不急着要更多的孩子。
李桓在晋阳这么一呆,便呆了大半年,晋阳里头忙的团团转,北方蠕蠕最近有南下的意思,晋阳作为重镇,自然是要担负起指挥的责任。
当年和蠕蠕联姻主要的还是怕南北夹击,如今南朝梁国北伐大军被自家皇子冷不防给抽了一大棍子,被打了回去,北朝正好可以腾出手脚来对付北方蠕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