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诨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看着儿子靠在大舅子怀里毫无反应,有些呆愣“真的……真的……没气了?”
“快来人!”贺内干抱起外甥就往屋里走,“快把疡医给请过来!”
贺内干顾不得去搭理外头的李诨,抱着外甥就往里头走,家人们闻声而来,赶紧的帮着贺内干把人抬进去,还有人连夜出去请疡医的。
前头动静那么大,崔氏都被惊动了,她让贴身侍女去打听消息,侍女回来一张小脸都白了。
“晋王带着世子来,也不知道世子说了甚么惹了晋王生气,晋王……晋王就把世子给打了一顿,听说按着头往石台阶那里磕,到处都是血。郎主看不下去,就拦住了,眼下疡医正在给世子诊治呢。”
崔氏听了皱眉,李桓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当然是要好好惩治,可是在她家里把人打个半死,这下原先就算是有理,也不好过于追究了。
她伸手狠狠的捶了一下手边的凭几。
疡医忙活了半晚上,终于是将伤口的血止住,上药包扎起来。
贺内干和李诨对着坐在榻上,贺内干经过这么一天的折腾,身心俱惫。
里面疡医出来,对着两个贵人跪下来。
“他如何了?”贺内干瞧着李诨没吭声,自己出声问道。
“郎君伤口已经包扎好,但是这伤在头部……”疡医说话有些畏畏缩缩的,刚开始他是被这家的奴仆差不多给一路拖过来的,进了房间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等到见到了病人吓了他一大跳。
一张脸上全是血。
“伤在头部如何?”
“这伤在头部不好说,眼下郎君还是以静养为好,最好不要移动。”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方便诊治。”说罢,贺内干一挥手,让家人带疡医下去。
“老兄弟,你何必对那个畜生这样。”李诨说道,“坐下这等事情来,还不如被我打死算了。我这就带他回去,不在这儿丢脸。”
“你别来这一套。”贺内干有再多的火也没地方了,他瞪了李诨一眼,“阿惠儿都被你打成那样了,你还折腾他,是真心要他的命?”
说着他自己都没什么好气,“一个儿子养大不容易,你下手也知道点轻重!”
“说是知道些轻重,可是火气一上来,哪里顾得了这些?”李诨叹道,“你也知道,阿惠儿平日里一张嘴就是不饶人,我怎么打他他都知道还嘴,一气之下打的就更重了。”
贺内干揉了揉眉头,“这两个孩子都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吧,我是不怕那些所谓礼法的,可是娜古不可能回到草原上去找个粗人嫁了,洛阳里……”想起一同和自己出来的那些兄弟的儿子,贺内干便觉得一阵心塞。
洛阳里那些个贵人也不看重小娘子出嫁前的贞操,何况他女儿还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其他人都还好说,偏偏抢人的这个是晋王世子。
哪家敢和权臣抢儿媳的?
“劳烦你家又要嫁个女儿到我家里来了。”李诨苦笑说道。事情都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他儿子好端端的把人家一个清白小娘子的名声搞成那样,如今也只能庆幸幸亏贺内干没有和慕容绍定下来,不然这事情就真的麻烦了,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用的上的人。
贺内干皱紧眉头,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只不过慕容绍那里还是少不得要道歉一番了。
第二日贺昭亲自上门了,她昨日里知道长子干的那些事情简直不能相信,可是见着丈夫咬牙切齿的出去找,再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她面上覆着粉,也遮盖不了眼下的青色。
崔氏见着贺昭这样子,想起如今两家的事情只能那样办,知晓这只能如此,但是扛不住还是觉得心里堵。
崔氏面色如常招待贺昭,并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李诨在她家里打儿子,差点把人给打死,这事情崔氏简单略过。然后让人搀扶着贺昭去看李桓。
贺昭见到李桓躺在床榻上的模样,又是一阵哭泣。
原本好好的一个俊朗儿郎,不过是过了一天,就鼻青脸肿躺在榻上昏迷起不来。
崔氏没有陪着贺昭去,外甥此时的模样她一点都不想看。
出了这样的糟心事,她怎么还可能对外甥一如既往,不过是看在女儿面上让人每日精心伺候,不要亏待罢了。
至于其他的,真心不能够了。
等到贺昭用帕子擦着眼出来,崔氏在外面扶住她,“你且放宽心吧,他在这儿受不了委屈。”
疡医也说了这伤在头部,最好不要移动。崔氏也听说过有人摔了头后来变傻子的。
“阿嫂,这……这可怎么办……”贺昭攥住崔氏的手,一手擦着眼泪。
“眼下只能先将病养好再说。”崔氏说道,“你还有好几个孩子呢,一定要撑住。”
贺昭点点头。
贺霖听说了李桓快被李诨给打死的事,她就是去问了问崔氏,李桓眼下如何之后,再没有其他的表示,也不像以前只想着到外头去玩了,一天到晚闷在房中不是看书便是呆很少出去。
崔氏看着,便向前来打听消息的穆氏说了自己家将要和晋王结亲的事情。
穆氏听了之后也没太大的惊讶,晋王世子抢人的事情,如今洛阳里闹得纷纷扬扬,好好一个女儿家的名声就成那样了,不嫁晋王世子也行,但是说个好人家却也是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