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内干原先就不太看好李桓,觉得少年,眼下看着的是这个人,等到富贵达起来,见过女子多了,就算原先有多喜欢,也得变成平常心了。他不拿女儿冒这个险。而女儿看着对李桓也没有什么意思,要是真的有意思,他也就成全了。
反正和李诨谁不认识谁啊,可是女儿没那意思,他也就放心的给女儿看看其他家的郎君了,谁知道都快要和慕容绍两人说好哪天来媒人的时候,他外甥把人给抢了。还闹得那么多人都知道,贺内干知道洛阳和六镇不一样,那些个贵人就看不上他们这种镇户的鲜卑作风,贺内干是无所谓,但是女儿不一样啊,日后少不得和那些人打交道。
知道的那一瞬间,他真心有把外甥给暴打一顿的心。
李诨也顶着一头寒风让人去找。
按理说他直接派人去就是,但这是他儿子,还是嫡长子世子干的混账事,他这个做老子的也不好蹲在王府里左拥右抱来的逍遥快活。
“再派人到郊外去找找。”李诨骑在马上令道,“务必要找到为止。”
面前的军士很快就领命去了,李诨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一个两个的根本就不让人安生。
想起李桓,李诨狠狠磨了磨牙,男子汉大丈夫,要甚么妇人没有,偏偏要动手去抢。这是要活活把他给气死么!
冬日里天黑的快很快,申时三刻的时候,外头的光就黯淡了下来,夜色笼罩。李诨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待会要是抓到李桓那个兔崽子,要怎么样才能让贺内干消气,从出事到现在,恐怕要做的事情都能做完了。
侄女也一定要做自己家的妇了,不然这事情绝对没完。
想想贺内干对自己的助力,李诨往好的方向想,也算是给长子找了一个后台颇硬的岳家。不过这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实在是叫人难受的很。
“大王!”一名军士骑马狂奔而来,到了离李诨几丈远的地方,军士翻身下马。
“找到世子了。”军士快步跑来叉手道。
“那畜生找到了?”李诨听到儿子被找到,火气瞬间就窜了上去。“把他给捆来!”
“兄兄不必捆儿。”话音刚落,李诨就听得熟悉的少年嗓音在那边传来。
马蹄敲在石板路上嗒嗒作响,李诨看见在两边的火光中,一匹马缓缓行来,一个少年容光皎皎,带着一个女子骑在马上。
那少女身上罩着披风,浑身上下拢了个密不透风。
“快,准备马车!”李诨知晓那就是侄女,强忍下一口气,他转头吩咐道。
李桓见到李诨翻身下马,双脚着地站稳后,伸手来抱少女下马。
“滚开,别碰我!”贺霖尖叫。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披风狠狠丢在地上,自己从马上下来。
“娜古!”李诨连忙走上去,看着侄女身上衣裳整齐,不像是被强迫后的模样,稍微放下心来。
“娜古,你兄兄到处找你呢,姑父先派人送你归家去,待会姑父亲自带着这畜生到门上请罪!”
贺霖沉默着点点头,转过身去上了一旁已经准备好了的马车,一眼都不看李桓。
李诨见着儿子一路看着贺霖上马车,一双眼睛还望着车不放,一直到车转过弯不见了才回过头来。
“你个畜生干的好事!”李诨带着道上两边军士的面一巴掌重重扇在李桓面上。
李桓挨了这重重一巴掌,啪的一下,脸就被打过一边去,原本白皙的肌肤迅红肿起来浮现一个红红的掌印。他的嘴角淌下殷红的血。
李桓抬手擦擦唇角,抬眼看已经被气得脸上紫的李诨。
“来人,将这孽子给我捆了!”李诨喝道。
毕竟那是世子,军士们犹豫了一下,面面相觑都不敢动手。
“怎么不动手?!难道要我亲自来吗!”李诨等了会,现没有军士敢上前来,火气更甚。
终于有两个军士上来,拿着粗绳往李桓身上套。
李桓站在那里,任凭军士用绳子将他双手牢牢捆缚住,他甚至出一声笑声,白牙上染了血迹格外惊心动魄。
“笑?你还有脸笑,做出这样的事来,待会看你阿舅怎么收拾你!”李诨险些被李桓给气晕过去,他翻身上马,命李桓不准上马,只准跟在马后走。
贺霖被送回来之后,崔氏立刻带人来将她带到正房里,仔细察看。
崔氏不知道自己前辈子到底是做了甚么孽,当初自己年轻时候遇见贺内干那样的煞星,只能说是自己运气不好,谁知道长女也被来了这么一回。
“他……”崔氏望着贺霖沉默的模样,原先再多想要说的话也落到了肚子里。“罢了,饿不饿?庖厨里还备下羊肉汤。”
贺霖摇了摇头,坐在榻上一声不吭。
她髻衣着整齐,最多不过领头比较出去时有些松而已。
崔氏陪着女儿坐了会,让侍女将屋中的熏香换成安神香。崔氏是世家出身,世家的那些香料方子她牢牢记在心里,富贵之后也常常配备,要用了尽管取就是。
很快侍女就将原先香炉中的香拿走,将安神香的香丸投入香炉里。
“当初,我遇见你兄兄,”过了一会崔氏开口道,“那会想死的心都有,可是被你大父大母赶出,身上之物不过是一套衣裳还有一双履罢了,死了烂了,也就一会的事,可是我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