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眼下已经有四子两女,洛阳里不知道有多少贵妇羡慕晋王妃有子孙福,这多子不说,几个孩子除去刚生下来的都是好好能长大的样子,多少贵人娘子都羡煞了呢。
贺霖印象里,这位姑母基本上就没闲过,生育的比较频繁,甚至刚生完一胎还没到一年就又怀孕了。
她总觉得这样对于女人身体健康么有半点好处,毕竟怀孕生产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相当费元气的事情,过于频繁总是觉得……
当然,她这想法就是对崔氏都没有提起过。
因为她这想法这这会的人看来实在是太过奇怪。
“这样也算是中规中矩,挑不出甚么来。”崔氏点了点头,虽然是嫡出,但也不是长子,年纪小礼也不能送的重了,怕小儿命轻压不住。
“你看下,再挑些出来准备好给其他家的娘子。”崔氏将手里的单子递给贺霖。
其他家的娘子是其他鲜卑贵家的主母,给她们挑选礼物基本上也不用花费什么太大的心思,一群的都是土鳖,太高雅的她们也认不得,只管着挑金银器宝石玛瑙之类的,看上去越珠光宝气越好。
至于和崔郑那样的世家,崔氏倒是自己亲自挑选,比送那些鲜卑娘子要用心的多。
不过贺霖也不奇怪。崔氏向来和那些鲜卑娘子相处的并不十分融洽,随心一点好像也说的过去?
贺霖看着单子,心下定下了礼品。
冬日里感觉时间过得比以往都要快些。早上起来,外头还是黑不隆咚的,白日没过上多久又黑下来了。
很快便到了去晋王府的日子。
贺霖年纪放在那里已经是十分大的小娘子了,也不好和以前那样,梳着两条辫子什么都不管。她只能让梳头侍女给她梳了个髻,戴上些许看起来素雅点的钗,身上换上这会洛阳风靡的间色襦裙。
甚至面上都上了妆,未嫁小娘子一半都素面朝天,不过这喜庆时候还是应景一点好。
贺霖面前摆放的是一张几乎可以照见全身的铜镜,铜镜照出来的影像就算再清晰也带着一份朦胧模糊。
“大娘子这般打扮真是好看。”侍女一边帮她整理裙角一边说道。
贺霖看着镜子眨眨眼,镜子中少女着十二破的间色裙,锦文上襦上套着半臂,轻雾一样的披帛一半挂在肩上,一半拢在臂弯里。
双鬟髻上缠绕着丝绦垂下来,眉间贴着一抹花钿,嘴角和眼角都染有花黄。
这样的装饰是洛阳里最风靡的了,但是看得贺霖恨不得扭过头立刻将脸上的妆容洗个干净。
就这样还好看?贺霖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自己这样倒像是一个出来玩杂耍的。
“正是,大娘子天生丽质,这样打扮倒是更好看了。”
难道不是更吓人了么?
贺霖简直不知道要如何说话了。
“大娘子,娘子让人来请你去了。”一名侍女道。
贺霖点点头,套上风帽和披风,怀里还揣着一只暖炉。
洛阳冬日里冷得要命,她这几年也被养的娇贵了,挨冻不得。
贺内干自己倒是骑在马上半点也不觉得冷的,他跟在李诨打仗什么苦都吃过,这点风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他在门外瞧着儿子骑马出来。
次奴哈出一团白雾,“兄兄怎么不坐车啊。”
“坐你的腚!”贺内干听了就破口骂道,“又不是娇贵的小娘子,坐个甚车?男子汉大丈夫,不骑马和妇人学甚么学?到时候和那些姓元的一样,被人当两脚羊扔河里头去!”
次奴挨了贺内干这么一骂,顿时一缩脖子。贺内干对女儿和对儿子很不一样,对贺霖他向来只要能做的到只要贺霖说,他就去办。
但对儿子,他就严格许多,次奴到这会在贺内干那里挨骂倒是挨的多,读书骑射一样都不能落下,不然少不得会被贺内干痛骂一顿。
“对了,最近你没和崔家的那些人走的近吧?”贺内干走在前面,瞧了一眼身后的车和儿子咬耳朵道。
“哪里啊。”说起这个次奴就满心委屈,“儿怎么会和崔家那些……郎君在一起。”说起这个次奴自己都觉得委屈,家里富贵的时候他早就记事了,再加上贺内干无意把儿子在草原上养成的那套给纠正回来,导致每次在那些世家郎君里,次奴都是最显眼的一个,当然这个显眼并不是什么好意思。
“他们说话都得手里拿着个扇子,”次奴说起来也是满肚子的火气,“拖腔拿调的,说话也只是说上一半!好显得高深,我还不如去和佛狸玩呢。”
“这就好,”贺内干点了点头,本来他自己家就是个鲜卑人,家里娘子是汉人世家,奈何他真的对那套没什么兴,也没什么心思去改造自己。
他就爱骑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怎么了,招谁惹谁了这是。
父子俩在马上说着话,女眷们乘坐的车便在后面慢慢行弛。
晋王府和贺家离的不是太远,很快便到了。
女眷的车进了内门之后才停下,贺内干拉着儿子就到前堂上去了,那边李诨带着李桓正笑眯眯的等着他们。
堂上此刻已经有许多人前来,有鲜卑勋贵也有在朝上为官的世家子弟。此时做官的,大多还是士族,南朝如此,北朝除去武职之外,文官大多数还是由他们出任。
贺内干在堂上和李诨说着话,眼尖的抽到在宾客做的席榻之中,崔岷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