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军的,大头的还是在李诨的手中,他之下便是贺内干,贺内干这人是李诨的大舅子,从怀朔镇开始就跟着他东奔西跑,在权势面前,所谓的兄弟情自然是值不了几个大钱,不过李诨看得出来贺内干这人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同样的也没有调兵遣将的大能。一身勇武,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这个位置倒是也合适。
不过贺内干这会正有事没事的去那些元氏宗室那里晃悠,偶尔去参加个宴会什么的,他如今地位今非昔比,哪怕那些宗室看不起他镇兵的出身,也要笑脸相迎。
贺内干的确和那些宗室和不太来,宗室们汉化日久,生活习性和汉人已经没有多少差别。贺内干那个习性还是保留着比较厚重的鲜卑气,一来二去的,和他交往的那些宗室也有些受不了他。
宗室们受南朝习性影响,对于饮茶为雅事,贺内干见着茶水就变脸色,觉得树叶汤有什么好喝的。别人说话只会用汉语,他开口必定是一口鲜卑话。
在一众人里是如此的鹤立鸡群。
此事后来贺霖也知晓了,女孩子们的交际圈和父兄是同步的,在洛阳也没办法不和宗女们来往。
宗女们不必将话说的明白,只是说贺公前几日在长广王府赴宴。
贺霖顿时就想扶额了,贺内干以前在怀朔的时候,最瞧不上的便是洛阳贵族的作风,如今怎么又和这些宗室给搅在一起?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她也不会跳出去指责贺内干做的不对,在这拳头就是一切的世道里,贺内干反正不会被轰出来就是。
她心里也有些暗搓搓的小想法,以前吃苦吃的恨不得勒紧裤腰带,如今看着那些皇亲国戚被他们折腾,莫名的觉得有些快感。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舒畅无比,对着那些宗女腰杆都直了几分。
元月十五,放在南朝是家家户户拜祭先祖的日子,在北朝却有狂欢的意味。
早从旦日之前,凡是有能力的人家都已经咱准备了,这一年里过的颇为不太平,先是步六孤家的落败洛阳里牵连了不少人,然后又是废后等事情,到了年,都想过的热闹一些,以求来年有个好开头。
绢帛纸张之物颇为贵,布匹甚至都能作为钱用,能搞得热闹的还是家底比较殷实的那几家。
贺霖家中也大张旗鼓的准备起来,家中库房颇有些存货,光是布帛便是好几个房间堆得满满的。
贺霖得了崔氏的话,自己兴起画了几个样式给匠人送过去。家里的两个男孩子也吵吵闹闹的到时候疯个够。
到了晚间,平日里寂静的洛阳城打破了宁静,倡优们着奇形怪状的装扮,在大道上表演。
贺霖早和崔氏和贺内干报备了一下,自己带上两三个壮婢便出了门。
门外是另外一个热闹的世界,道路两旁不知道是谁家搭起来的燎火,燎炬已经被点燃,明亮的火焰一路排开去,连路旁还没被清扫干净的积雪都被火焰给照得红亮。
贺霖看着面前那些人,那些人尤其是男子,面戴着狰狞可怖的面具,更可笑的是身上还穿着女装,不伦不类的让人捧腹。
贺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盛大的狂欢,再加上这一片住的都是贵人,就算是宵小想要作乱,那么一群兵士也不是吃素的。
一个卷胡人在这冬日里赤*裸上身,手里拿着的一只楸上点着火,胡人凑近,嘴对着那团火一吹,火球就从他面前狂啸而出。
惊呼声拍手叫好声,顿时不绝于耳。
贺霖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也拍手捧场,有些贵人心存攀比的心思,也有让府中伎乐出来表演,内外同观,男女也不相互避嫌。
她看着那边从大秦来的一行人,胡子卷的快翘上天了,这些大秦人身边也围了一圈的人,欣赏他们表演幻术。
幻术便是日后的魔术,这个贺霖穿越前看了不少,也不觉得有多稀罕,不过看着觉得开心,便多站了会,连身边多出一个戴面具的人也没曾注意。
正看在兴头上,感觉到手被外力大力攥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跑出去。
“大娘子!”壮婢们一见事态不妙,失声叫道。
壮婢们连忙上前要将贺霖拉回来,却不知道从哪里涌出好几个人来堵在她们面前,让她们追不上去。
“你是谁?”贺霖被拉的跑起来,元月里的寒风吹拂在面上,脸上冰凉的都快没有多少知觉了。
“是我,”跑到一处火光明亮的地方,那人停了脚步,他放开贺霖,伸手将罩在面上的面具拿开,白皙俊美的面容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是你!”贺霖捂住嘴,慕容景望见她吃惊的面容,笑得颇有些得意。
“我今日特意来寻你的,开心不开心?”慕容景伸手将她有些冰冷的手暖在自己的袖中。
“你……”贺霖此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在晋州的时候是让人去找过慕容景的,但那时家人的回话是慕容景不在住处了,她那会忙着赶路,也没办法去打听。如今慕容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有种大变活人的诡异感。
“我在晋州的时候找过你,但你那会不在了……”贺霖过了好一会开口说道,“那会你去哪里了?”
“那会的事情……”慕容景想了想就笑了,“那会有人自称是叔父派来的人,要接我回去,谁知道直接到了洛阳,见到了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