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略显青涩的弧度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两人年岁差不了多少,他在长大的同时,眼前的少女也渐渐出落的越水灵起来。
“这洛阳应该还有不少事要让你处理吧?”她招呼李桓在另外一张坐榻上,自己靠着凭几坐下。
在晋州的时候,因为晋州地处偏远,消息流通不畅,李诨和贺内干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也真的不清楚。李诨造了步六孤家的反,还是后来在路上才知道的,知道之后的贺霖在庆幸自家姑父和父亲胜利之余,后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造反这回事,即使李诨扯得大旗是讨伐弑君的步六孤肇,可是这一旦败了谁管你用的是多正义的借口,直接连男人带家眷孩子一锅全炖了。
这一次落败的步六孤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洛阳晋阳两城的步六孤家的男人基本上都杀光了,还有在路上被追杀的人,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胜了是富贵滔天,败了则是全家跟着万劫不复。
这就是一场拿着自己和全家的性命在豪赌的赌局,不过就眼下来说,他们赢了。
“那些步六孤家的人要怎么办?”她问道。
“我又不是事事躬亲,”李桓提起一边的壶给自己倒了杯酸酪,“兄兄才被封晋王,事情多的很,要是一件件都自己来,我哪怕再多生出几双手也不够用的。那些步六孤家的余孽,自然也有人去追剿,一颗人头便能换来一个好位置和许多财帛。”李桓说着便笑了,他双眼微微眯起,口中的酸酪加了蜂蜜,酸中透着股甜,“自然是有许多人愿意去做的。”
这话说的平常,贺霖听得心下一阵寒,不过自己是得益者,被追杀的又不是她,过了会就抛在脑后了。
“听说当今皇后也是步六孤家的?”比起外头男人们互相打打杀杀,贺霖有兴的倒是宫廷秘史。
李桓有些惊讶的瞟了贺霖一眼,过了会他好笑的摇摇头,“问她做甚,坏了好兴致。”
“你知道西域里有葡萄吧?”李桓道。
“知道啊,以前在晋州院子里还有种,只是种的不好,每次结果,都是闻着香吃起来都是酸的。”贺霖说道。
“我这儿倒是有葡萄酒,喜欢么?”李桓的手扶着一旁的凭几,身子向她探出稍许,嗓音里不自觉的带着些许引诱。
“葡萄酒——!”贺霖压低了嗓音惊呼道,和现代葡萄酒想喝了就去买一瓶不同,在这会还是个稀罕物件,尤其还是时不时战乱的北朝。
“有吗?”贺霖双眼亮。
“有。”李桓点头,“不过眼下我也没带着,过几日,你就喝的到了。”
说了会话,又陪着吃了点东西,李桓看着贺霖脑袋和鸡啄米一样向下啄个不停,知道她这样是累坏了,让她回去休息,李桓自己也出来。
他骑在马上,将帷帽重戴好。洛阳城内的大道十分宽阔,中央的御道冷冷清清,没有人去在天子专用的道上行走或是驰马。
李桓别过头去,兵乱之后的洛阳城有几分冷清和萧条,所幸的是这一次的变乱主要还是在外城,皇宫所在的内城倒是勉强算是平安无事。
他口中轻叱一声,催促着马儿加快度,向官邸行去。
贺昭受了册封,已经是晋王妃,她看着两边李诨纳的姬妾,一阵头疼。随着李诨的步步高升,贺昭也越来不期望他会连个像样的姬妾都不会有,结果这一来洛阳,果然是多了许多莺莺燕燕,更让她头疼的是,这些莺莺燕燕里,几乎全部原来是王妃之类的贵妇。
其中还不乏汉人士族出身的女子。自从孝文帝改革实行汉化之后,元氏宗室也多与汉人世家通婚。
这一个两个的完全就不让人省心。
贺昭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姬妾中跪坐的最前面的女子。
姬妾之的女子满脸冷漠,即使对着王妃也没多少低声下气的神色,她容貌浓艳,眉宇里更是有一份不驯。
还有个前朝皇后。贺昭心中冷哼一声。
罢了,如今她已经是王妃,这日子也必须一步一步走下去。
收拾步六孤家,李诨没有看在当年步六孤荣的面上手软,其中也有步六孤手下将领自行归顺的。
慕容绍抬头看了看外头的阳光,北地的眼光带着一份*辣的炽热。他这次是带着前丞相步六孤荣的妻子和步六孤肇的余部归顺李诨。
他并没有死守到底的心,何况这李诨自己亲自一路追来,他已经无后路可退,与其困死在孤城里,不如投降还有一条出路。
“慕容绍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阿单氏气的一双手都在颤抖不止,“丞相和太原王如何器重你,你如今是这么报答他的?”
慕容绍走在前面,听到后面阿单氏的骂声,他不去搭理。
李诨这边早就接了慕容绍的信,已经等在那里。
慕容绍走入大帐,对着李诨拜下。
李诨受了他这一礼,点点头,“我听说你曾向步六孤肇进言,不要放我离开,对么?”
慕容绍站在那里,点点头,“可惜他不用我言,落得如此下场。”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李诨身边的将领怒扶住腰间的环刀,作势就要拔*出。
“住手。”李诨喝住那位将领,他和颜悦色的看向慕容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先生当初听命于步六孤肇,自然是要为他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