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岸边已经升起了一小堆火,那边李桓将上身的衣物脱个精光,露着膀子,袴卷着免得水将布料弄湿,他们的衣物不多,可经不起折腾。
李桓手里拿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见着有鱼游过,立即一刺。
忙活一顿下来几条鱼进了篓子,不过那些鱼都小,看着便是没有长多大,给两人塞牙缝都不怎么够。贺昭还在坐月子,给孩子喂奶正需要营养,那些鱼也要优先给她吃。
贺霖瞧着篓子里的那些鱼,有些丧气的叹了一口气,这里不像南方,水泽多鱼虾也多。肉食吃的多的是羊猪之类,可惜她家牛羊根本就凑不齐。
“要不你先带着这些归家去吧。”贺霖忍住掏出袖子里的匕把这些鱼给剖开架在火上烤的冲动,“记着这些鱼一定要把肠子胆给掏出来,炖汤给阿姑喝。”
产妇下奶就靠着那些汤汤水水,吃其他的都没多大效果。
“明白了?”贺霖吞了一口唾沫,说道。她肚子好饿……
“那你呢?”李桓看她。
“我去林子里去看能不能抓几只兔子或者松鼠。”贺霖说道。
她现在也学会怎么在林子里抓兔子逮松鼠,偶尔也见着毛色鲜亮的野鸡跑过,奈何野鸡精的很,她弓箭射不出多远,不然还能带更多的野味回去。
“我陪着你去。”李桓说道,“你如今也不是几岁孩子了,上回那些人……我放不下心。”
贺霖长到了十二岁,她自认还小,但是在周遭人看来已经是一个可以出嫁的女孩子了。再加上在一众人里容貌出色家中可以为她撑腰的兄兄又远行在外。很容易招惹来居心叵测的男人。
“不至于……吧?”贺霖面色有些古怪,她心底里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是年初的那回事又让她有些犹豫。
“我带着匕呢。”她说道,“要是真的哪个敢不轨,直接……”
“若是成年男子,你带着匕有个甚么用?”李桓蹙眉道,。
“你快回去吧,趁着鱼还鲜快些炖了,阿姑还等着你呢。”贺霖将放在一边的衣物拿起来给他穿上。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个冷暖,”她低着头给他将衣带系上,“到时候受了凉,得了病受苦你就知道了!”
“我要是知道冷暖了,你还会不会管我?”李桓突然出声问道。
贺霖一愣,有些不明白李桓怎么飞来这么一句。
“你傻了。”她没好气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将他衣裳外带系好,拎起鱼篓就给他背上。“快些归家,阿姑和佛狸等不得。”
他们都指望着李桓回去呢。
而她也是一样。她总不能指望崔氏也和她一样收拾出去抓兔子捕鱼,她空着手回去,这一天家里都要饿肚子了。
李桓背着鱼篓看着她,好久都没走一步。
贺霖走出去几步回过头现李桓依旧站在那里,她抿了下唇,走过去将他身子扳个头,推着走了好几步。然后她才再次转过身向林子里走去。
林子里有一股绿叶的清气味,地上处处可见绿油油的草芽。不过她可没有什么心情来看草,又不出来踏青的,而且也没那个心情。
野外的兔子比家养的更警醒,而且跑的飞快,好些猎户专门养了抓兔子的狗。不过她家自然是没那个条件养狗,人都吃不饱了,拿什么来喂狗。
林子里的野味不好抓,她拿下肩上制作的比较简易的弓,这还是贺内干留下的,她让人加工了一下,她的臂力到不了贺内干的那个程度。
野兔的警觉性非常高,根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窝,随便在个地儿挖洞呆过一晚上就不要了。
她答应了弟弟今天要带一只兔子回去给他开荤,就算逮不到兔子,抓只松鼠回去也能凑个肉菜!
今天运气也算是不错,林子里嗖的一声窜过一道灰色的身影,那就是了!
她抬起弓箭,就要放箭,身体在突然之间就被人抱了满怀。一股酸臭的味道从背后传来。
“嘿嘿,这回总算是逮到你这只小兔了。”背后的男人操着一口鲜卑语。
贺霖下意识就觉得不好,这次自己怕是遇上真抢婚的了!
胸腔里的心脏跳的飞快,她双臂被身后高大的男人缠的死死的,动弹不得。她想要伸手去抓袖子里的匕都办不到。
那男人把她大力丢在地上,她看见这个男人长得一副络腮胡模样,头上剃了一圈,胡乱织成几条小辫子披散着。
男人强行把她按在地,骑在她身上,摸出绳索就在她手腕上死死缠绕了三四圈。
“畜生!”贺霖挣扎叫骂,双腿想要乱踢,却被压的死死动不了。
“我是畜生,你就是母畜生,嘿!回头你还生了小畜生呢!”那男人听了也不生气,反而嘻嘻哈哈的笑。
“我这就把你带回去生小畜生!”
男人伸手来抓她,贺霖躺在地上看见熟悉的面孔从那男人背后幽灵一样的冒出来,一道寒光一闪而过,顿时没入了身上人的脖颈中。
林子里顿时死静下来。
李桓记着李桓偶尔说过的话,双手握紧匕,咬牙向旁边的皮肉狠力劈开去。
当刀刃破开皮肉而出,殷红的鲜血刹那喷射而出。
那男人万万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人,他捂住鲜血喷溅的脖颈,踉跄着从贺霖身上起来,他一转身望着一个少年站在自己身后,幽深的黑眸里似乎已经生出了两簇冷透了的带着透彻心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