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姑父要出门在外,也不知道具体归期,到时候你记得去多看望一下姑母。”崔氏说道。
她和小姑子要说和睦也当真并不是情同亲生姐妹,不过两人也从来没有赤面争吵过,最多也只是她初到贺家的时候,不甘心也未曾特意和贺昭交往。毕竟原先她就不应该和鲜卑人有什么牵扯的。
“唯唯。”贺霖点头道。姑姑怀孕,她能帮的还是会帮啦,不过……
贺霖想到要是她的姑姑要生孩子了,这她还要帮着找接生妇吧?
崔氏说完这些话以后,转头看向窗外,院子里次奴一个人正跑出去到姑母家找佛狸玩。两三岁的小男孩正是多动好玩的时候,一刻都闲不住,甚至都可以玩累了就地躺着睡觉,睡醒了又爬起来接着闹。
其实……贺霖还是很羡慕孩子的这种天真无忧无虑。
贺内干置办路上要用的物资回来,迎头次奴就撞上他的腿。说来也好笑,原本次奴也是要溜出去玩的,结果他顺手就抱住贺内干的腿,仰起头就是软软的叫,“兄兄!”
这会小男孩和小女孩在声音上性别的区别并不是十分明显,听着都是软糯糯的。
贺内干如今两手都是满满的,也腾不出手来抱儿子,“次奴先放开,待会兄兄来陪你。”
次奴依言放开,但是小短腿噔噔的就往外走。
贺内干两手提着的都是一些事物,这房子很好运的竟然有个小地窖,想来应该是之前的人家用来储藏过冬食物的地方。晋地气候比较干冷,如此行事倒也便宜。
“兄兄,家家给你做好了一件衣裳,兄兄要试试合不合身么?”在贺内干面前,贺霖向来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她将窗户一推就说道。
崔氏抬眼看了一眼女儿,但是这会贺霖正顾着和贺内干说话,没有看见。
贺内干听说崔氏给他做了一件衣裳,顿时脸上都起了一层绯色,他走进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那里,他嘿嘿笑着搓着手,望着崔氏直笑。
“我看着有些料子并不好,便给你做了。”崔氏跪坐在那里,依旧平日的冷艳模样。
贺霖催下头,装作方才什么都没有说过。
“只要是你做的就好。”贺内干说道。
这个算是说的情话了吧?贺霖想着,反正这一对夫妻能处成现在已经非常不错了。
贺内干去将双手洗涮干净,身上也整理了一下,将胡子刮干净。鲜卑人里有和汉人看起来没有多大的,也有黄碧眼的,尤其后者还被南朝喜欢,南朝士人们最喜欢买个黄碧眼的鲜卑奴,出去的时候就拉去转悠。
贺内干身上毛比较重,他也知道妻子喜欢整洁,连带着他也整理自己比较勤快,他将自己收拾的比较清爽,才过来试穿衣服。
冬日的衣物都是加大了做的,里面还要穿着其他的衣服,做贴身了那才是奇怪。
贺内干穿上,家里也没有个镜子,他就问贺霖,“娜古觉得怎么样?”
贺霖望着贺内干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而且这衣服的样式的确简洁,很有崔氏的风格。
“很好看!”贺霖说道。
听到女儿这么说,贺内干看向崔氏。
崔氏低下头,视线并不和他相交。
贺内干也不失望,相反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摸着后脑勺傻笑两声。他将身上的那件冬衣脱下来,仔仔细细的折叠好。
这份小心翼翼,贺霖看着都觉得有几分羡慕。要是日后也有一个男人拿着这份小心对自己就好了,但是一想到贺内干和崔氏的前缘,她顿时心里又抽的狠了。
遇上还不如不遇上呢。
“我这一次离家,什么时候回来还真的不好说。”贺内干将衣服折叠好后,坐在崔氏身边说道。
崔氏不动声色,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远些。
“我知道。”崔氏低下头来,拿过另外几尺布,手在上面量起来。
“以前,我们都在一起,不管有了什么事情有我在也不用怕甚么。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我和乌头去洛阳,这里也不是故乡,汉……咳……人心邪恶,谁知道会有甚么呢?”
贺内干把汉人多狡诈这句话给活活吞下去,要是这话他说出口了,之前他做的可就真的大了水漂了。
崔氏的心有多难捂热,他心里知道。
“你在家,一定要多小心。”贺内干说道,他看着正帮着母亲整理针线的女儿,心里叹一口气,怎么当初不是个小子呢?那会女儿出生的时候,贺内干也没怎么失望,毕竟草原上就是生儿子自然高兴,当然生女儿也坏不到哪里去。要知道在鲜卑人里,寡妇还能牵走前丈夫的牛马呢。
不过如今情形,自己即将远去,儿子还年幼,妻子可谓手无缚鸡之力。年纪大的不是儿子,照料起家里的是女儿,女儿固然能干,但能干远远是不够的。
他站起来到墙角那一大堆的东西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两把小刀,分别递给妻女。
“把这个拿着好防身。”
贺霖将刀接过来,其实手里的这把刀朴素的厉害,不过抽开来看,望着锋利的刀锋她觉得基本上做饭防身应该么有太大的问题了。
她对自己并无多大的自信,但是贺内干要走,她也拦不住。带着家眷一同出未免太过异想天开,她思来想去,悲催的认为或许只能靠着自己彪悍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