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闻到茶香,浑身上下好过了不少。
“奴婢知道六娘子喜欢喝茶,路上肯定没有,所以奴婢就让人多准备了些。”兰芝颇有些小得意,“冬日里头爱上火口舌生疮,喝这个正好可以清火。”
“还是你知道我的习惯。”清漪说着,想起孩子来,“小蛮奴和阿梨都还好吧?”
她当时被慕容延的人掳走,一路上都不知道两个孩子好不好,后来见着慕容定,慕容定只说都好,可是这句话怎么能安下她的心。
“两位少主都好,”兰芝说着两字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尤其大郎君,都能骑马射箭了,小小年纪知道上进。六娘子放心吧!”
兰芝一直都在孩子身边,听了她的话,清漪这才稍稍放心。
“阿家还好吧?”
“老夫人路上累着了,生了一场病,不有没有大碍。奴婢离开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了。”兰芝说着,神情里头有些纠结,“六娘子,有些话,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这里也没有别人。”清漪道。
“奴婢在长安的时候,听人说,郎主已经把陛下给关起来了。”兰芝说起来,吐了吐舌头,一脸的惊吓,“有人说,郎主要对陛下取而代之了。”
清漪听后,沉默了一下。元绩做出这样的事来,慕容定是绝对不可能还和以前那样那么对他了,关起来还是权衡利弊之下的做法。至于取而代之……
“应该暂时还不会。”清漪道。
兰芝呀的低叫了声,“怎么会?现在郎主已经是最有权势的人了,要是郎主到了那个位置上,六娘子就是皇后了。”
清漪听着,一指头戳在她的额头上,“哪有这么简单!”
兰芝捂住被戳红的额头,双颊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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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定休息几日之后,就又开始攻城,这段时日,他北上攻打五原郡,来去之间,留守下来的将领们半刻都不敢松懈,将城池包围的和铁桶似得。
后院既然烧没了,没有其他援军的话,慕容延就是困坐孤岛。待到粮食耗尽,士兵疲乏,这城门还是要破。
慕容定没那个性子等到慕容延慢慢到山穷水尽,他打破了之前的宁静,攻势又猛又急。士兵们推着攻城锤,抬着云梯,冲向城墙。
慕容延这些时日,曾经想过要突围,但是几次突围,几次被打了回去。
他站在城墙上指挥作战,士兵们举起石头等物,对准攀爬的敌人砸下去。
“给我守住城池!”督战的校尉们站在士兵的身后大喝。
箭矢如雨,不停有人中箭倒下。待到鸣鼓收兵,慕容定没有攻上来,但是慕容延自己也是死伤不少。
慕容延浑身血汗,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天气里,活生生除了一身的汗,见到所有人的人都在清理城墙,他大步离开,走到城楼的小房间里,伸手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入喉冰冷刺骨。
他却一口口慢慢喝完了。他这儿还有一口水喝,外头那些士兵不少人渴了就只能抓把雪塞到嘴里。
慕容延慢慢解开腰上的环刀,他坐在褥子上,褥子不知多久没有换过了,完全不能保暖,他坐在那里慢慢的喝水,想起今日慕容定今日攻城的攻势之猛烈,他闭上了眼睛。
前一段时间,他见慕容定没有动作,只是围城,心下料想慕容定说不定坐等他耗费尽城中粮草。但他也觉得可能慕容定丢下他,转战他处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长安大乱这么大的事,不管是东边还是南边,到时候一定会有动作。双面受击,乃是兵家大忌。到那时候,慕容定手慌脚乱,兵力分散,他有机会大展身手。
他预料慕容定可能是领兵转战别处,所以组织人手突围,打算回到五原郡。于孟虽死,但是余部还在,只要收拢了于孟的其他人马,不愁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但是那日他被人打退,逼不得已只好退回城中。
如今这次慕容定又攻城,而且兵力比之前要猛增许多。恐怕他之前是打了一场胜战,所以收编了不少人。
慕容延的心凉了下来,这座城池谈不上什么固若金汤,只不过当初他被慕容定追的无路可逃,惊慌之下,直接逃到这里的。
若是慕容定强行攻城,就凭借自己那些兵力,绝对守不住。到那个时候,他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原本就不是多好的地,也不知道慕容定什么时候就打了进来。要是被慕容定所擒……
慕容延的心沉了下去。
慕容定打了一场仗回来,脸色铁青。伺候清漪的那几个侍女,除了兰芝之外,看到慕容定满脸青黑,身上的铠甲还处处都是血污,吓得腿软。
清漪屏退了左右,亲自起身给他脱铠甲,“回来了?”
她也不问外头战事如何,看到慕容定这面相,要是还不知道,就是眼瞎。他心情不好,她也不问。
慕容定心底窝着一团火,上不来下不去的,别说有多窝火了。他窝火无处,清漪站在他面前,给他脱去身上的铠甲。
窸窸窣窣声中,脱下来的铠甲被放到一旁,脱掉外头最厚实的绵袍,清漪看道他后背上洇出一大片的水迹吓了一跳。马上叫人又送进来热水等物。
慕容定脱掉内袍,打着赤膊,清漪把热水巾帕丢到他手上,“后背上都湿掉了,快点,要不然冷起来,可是要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