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又星目光涣散,好半天才聚焦到裴世霄身上。他并没有说话,只露出了一点儿疑惑和不赞同,像是不理解裴世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裴世霄被他气得胸口疼,横冲直撞的怒火与冲动被他压制在平静的皮囊下,他用下巴点了点后车厢:“上车。”
“不……不用了。”南又星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像是随时都要往下倒似的,却坚持地摇了摇头,似乎要绕过裴世霄的车子往前边走。
“你敢走我就撞死你。”裴世霄站在风雨里,眼眸冷得像块冰。怒火肆虐下他的声音反而变得平静,像是在阐述事实。
南又星僵了僵,到底是停下了脚步,沉默地站在原地。
裴世霄一伸手拉开了后车门,“你是想自己进去,还是被我扛进去?”他语气不容拒绝。
南又星张了张嘴,又徒劳地闭上,最后还是选择进了裴世霄的后车厢。
见他进去后,裴世霄“砰”地一声将后车门锁上了。
细密的雨丝被关在车外,车内开了空调,渐渐地起了暖意。两人的衣衫都有些薄湿,裴世霄将扶手下放着的纸巾盒拿出来,一把扔到了后车座,南又星抽出纸巾来擦了擦湿成了一绺绺的头。
裴世霄忽然想起了某次吃饭,南又星问他有没有时间,冒着雨匆匆赶来,连伞都来不及买,用店里给的干毛巾擦头,而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是觉得烦吧。
明明下了雨,不打车就算了,连伞都不知道买,淋了雨把自己弄得这么湿漉漉的,进高档饭店都要被人看不起。
狼狈给谁看。
如今他也觉得烦。却和那时候的烦有点微妙的不同。
烦躁如一根丝线,穿过他的血液,沿着他的四肢百骸攀升,他攥着方向盘的骨节都捏出了白色。
两人在密闭的空间里没有说话。
车平稳,随着车窗外风景极往后掠过,裴世霄的车越来越快,南又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扣上了安全带,抓住了顶上的扶手。
裴世霄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的动作,冷笑一声。
“怕我真的把你撞死?”他从鼻孔里嗤了一声,“放心,你还不值得。”
裴世霄将南又星送回了徐晨晨的公寓门口,南又星刚准备开车门,“咔哒”一声,裴世霄忽然把车门锁上了。
“麻烦开一下门。”南又星有点意外,装作以为是不小心锁上的样子,他知道裴世霄拉不下面子。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裴世霄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侧过头来,眼底布满了红血丝:“现在收拾东西跟我走,我就当所有事情都没生过。”
“不了。”南又星低着头,兀自拽内拉手。
裴世霄脑门突突地跳,他咬着后槽牙,冷着脸弹开了车门,听到后车门打开的声音,他冷声道。
“你要是下了车,这辈子就不要想再回来!”
南又星没有丝毫犹豫地关上了车门。
“草!!”裴世霄抬手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不小心摁在喇叭上,顿时响起“滴”地尖锐的一声——
裴世霄赶紧打转方向盘往回走,起步时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可是只看见了南又星的背影。
南又星已经打开公寓门进去了,以往明明是会站在原地目送他的。
南又星进门之后,躬身拿出了房间床底下的那个瓦罐。
温家妈妈打理得很细心,瓦罐被擦得噌亮,顶上还贴着土黄色的封纸封得严严实实。
“宝!你回来了!”徐晨晨开门的声音吸引了南又星的注意。他回头一看,徐晨晨如一只花蝴蝶似的,从公寓门口转了进来,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见南又星蹲在房间里,手里还拿着个瓦罐,徐晨晨好奇地走了进来。
“宝贝,这是什么?”
“槐花酒。”
南又星小心地将瓦罐放下,站起身来。
“晨晨,我今天搬走。之前谢谢你……还有裴世霄来骚扰你的事情,对不起。”
“啊?你……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吧,你已经遇上他了?”徐晨晨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紧张地抓住了南又星的手。
“嗯。”南又星点了点头。
“……天!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徐晨晨拍了拍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那几天的阴影仿佛仍浮在眼前。
他抓着南又星一路倒苦水:“你是不知道啊,裴世霄是不是疯了啊!你走那天,他冲到我家,差点把我手都撅折了!最近他每天都在我家附近蹲守啊,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真的就像疯狗一样!本来我看他今天不在我家门外,还开心着呢。还好你把他甩了,简直太解气了!”
“对不起。”南又星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
“你道什么歉啊,又不关你事,是他脑子有病,搞什么替……啊我的意思是说他简直就是一疯子!你看看你,你这衣服都是湿的,你怎么回来都不换的啊。”
徐晨晨大惊小怪地扯了扯他的衬衣,催促他赶紧换一件。
等南又星换好衣服出来,徐晨晨劝道:“你不用这么急着搬家啊,再在我家住几天也没事。”
“不了,我走之前也找人把家弄了一下,也麻烦你帮我收家具了。”
“嗐,小事情。”徐晨晨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