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断地咒骂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南又星却只是垂着眼睛,看着地上滚落的那盒饺子。
那是他昨天亲手包的,今天早上才煮好装的盒。
形状漂亮的饺子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圈,很快就跌破了饺子皮,染上了灰尘,变得脏兮兮的了。
就像他们这根本没剩多少的母子之情。
见咒骂不起作用,女人又一次迅变脸,低声乞求起来。
“小星,你不是说要保护妈妈的吗?你爸爸打我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要一辈子都保护妈妈的吗?你不是求妈妈不要走,说你什么都愿意做的吗?妈妈现在好痛,监狱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小星,你救救妈妈,你救救妈妈……”
眼见着女人的情绪不稳,狱警从她疯狂咒骂南又星开始,就已经上前拉住了她,强硬地把她从探视室拉了出去,于是她乞求的话逐渐变得声嘶力竭。
直到女人被拉出探视室。
南又星才缓缓地眨了眨眼,对着对面已空无一人的话筒轻轻道。
“我没有不想换你。”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探视室内很快消散,无人在听。
当年,他妈在外面找了个相好的,想要丢下南又星和人私奔。
可是就在他妈打算卷走家里所有钱一走了之时,被忽然回家的父亲逮了个正着。
只是父亲喝多了酒,在家暴他妈时被他妈失手杀掉了。
“小星,你……你还是未成年人,你帮帮妈妈好不好,就说……就说你爸是你杀的,好不好?!你是未成年人,只会进少管所,不会有事的。小星,好不好?”
娇弱的母亲无助地流下眼泪,将还带着血的刀塞进南又星手里,握着他的手哀哀地乞求。
南又星面无表情地握着那把刀,和他父亲的尸体一起被他妈丢在房子里,眼睁睁地看着她妈撑着伞在暴雨中越走越远。
云层灰暗厚重的天边一道惊雷掠过,将她模糊的背影映出一道雾气般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前路上。
只是他妈到底是缺乏最基础的法律常识,很轻易就被警察从刀柄和尸体上查到了指纹。
而警察从他父亲被刀扎中的位置,刀口的深度判断,人不是南又星杀的。
直到他妈被抓回监狱,都还在以为,是南又星和警察告的她。
对那时候的南又星而言,就算他代替他妈坐牢也无所谓的。
因为那时和现在一样。
反正他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时世上本无人爱他,而现在,世上再无人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那时,他没人爱,所以决心自己爱自己。
而现在,他失去了唯一爱他的那个人。
第12章仿佛要将他烫伤。
除夕夜。
这样的日子对裴氏而言,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裴氏的从上到下,从主家到旁支几乎所有人全部都聚集到了裴氏主宅里。
裴氏主宅的占地面积高达五千平,容纳上千人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只是裴氏这百来人了。
裴世霄的车开进雕花镂空的大铁门后,迎面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丛,庭院中心伫立的喷泉甩出形状优美的散型水流。
那水珠晶莹剔透,阳光正好,映照在那水珠上,竟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裴世霄坐在车后座,目光透过贴了深色隐私膜的车窗往外望去。只见整个庭院分区严谨,布局优美,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的、人工雕刻的完美。
就像他一样。
裴世霄移开视线,垂下眼不再看向窗外。
太阳斑驳的光影透过车窗,落了些许在他侧脸上,映亮了他长睫下浅棕色的眼眸,那瞳仁底浮出一线冰冷凉薄的光。
抵达宅邸后,裴世霄推门而入。
门外天气寒冷,偌大的庭院安静得仿佛空无人烟,而一打开这扇门后,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门内的空气温暖芬芳,大厅内人影憧憧,到处都是一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似乎是他推门的声音吸引了门口几人的注意,见着来人是他,几人不由得交相传告、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就在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裴世霄身后的宅邸大门缓缓合拢,他大步往前,目不斜视,边走边抬起右手解开大衣的扣子,褪下大衣搭在臂间。
他从众人给他让出的道路上大步走过,走至中途,身畔有人开口搭话:“哟,大哥,你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不过裴世霄的步伐压根顿都没顿,甚至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搭话的人,只径直走到了主位面前,朝主位上坐着的人微微躬身,态度恭谨:“爷爷。”
“嗯。”坐在主位的老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是个看上去有些严厉的老人,法令纹深深地印在脸上,面无表情,整张脸都在往下坠。因久居上位的缘故,他只是端坐在那里,就有种令人不容忽视的气势。只是到底是年纪大了,手里拄了根镶嵌了蛇眼石的拐杖。
他正是裴氏如今的掌权人,裴元青。
“去坐吧。”在裴元青话之后,裴世霄才轻轻颔,走到一旁沙上坐下。
裴世霄是裴氏嫡系这一支的孙辈里职务最高的,他除了兼任裴氏分公司的总经理外,还在总部担任了营销副总一职。
他的智商和天赋才能都极高。从小就开始接受精英教育,高三时出国留学,又考进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念沃顿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