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杺虽觉不解,但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追责的时候,不然只会让问题僵化。闷声想了会儿,跟哄孩子似的哄他:“阿鹤,我跟邹茗之间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你以后不可以这样了,这样很没有礼貌,知道了吗?”
气头上的周鹤显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就算再怎么生气,周鹤在她面前也都是温和的。最大的反抗,也就剩沉默了。
唐雨杺见他不搭理自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说:“你别生气嘛。”
周鹤挺别扭地往边上躲了一下,转过脸,视线落在了她的唇瓣上,问:“怎么认识的?”
这是在问她和邹茗的相识过程吗?
被问及这个问题时,唐雨杺稍稍愣了一下。不知怎的,对着周鹤这张貌似挺严肃的脸,她恍惚间竟还有些心虚,莫名生出了一种“捉奸被审”的错觉。
真是见了鬼的奇怪错觉!她抬手拍了拍脑门,想让自己清醒点,不能被瞎脑补出的乱七八糟画面搅乱了心神。
手肘撑住桌沿换了个坐姿看他,简短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之前跟我姑妈外出散心那阵跟邹茗偶遇了两次,觉得也算谈得来,就互留了联系方式。”
有些事她粗略的一语带了过去,不想跟他明说,是怕他担心。
周鹤看着她张合的唇,微皱了眉。
似乎是不怎么满意她这样的解释。
“阿鹤,邹茗他生病了。”唐雨杺打着商量的语气说,“你以后要是再见到他,态度好一些好不好?像今天这样,真的有点没礼貌。”
“凭什么?”周鹤说。
在唐雨杺的印象里,周鹤对于她提出的请求,无论合理还是过分,他都会回“好”。几乎是第一次,周鹤驳了她的请求,语气冷硬道:“他是不是病人跟我有什么关系?生病了就要全世界都顺着他吗?”
唐雨杺想起了些旧事,面色僵了一下。撑住桌沿的胳膊慢慢滑了下去,声音顿时小了几个度:“你这话……老唐也说过类似的。”
周鹤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凝在她唇上的视线一瞬抬起,看着她再没了笑意的眼睛。
他有些恼,怪自己没能控制住脾气。
可他也不是傻子,或许现在的唐雨杺还沉浸在丧母之痛里没能回过味来。可他隔着玻璃看得一清二楚,邹茗在看着她的时候,分明是一个正常男人在看着心上人时自然流露出的爱慕眼神。
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唐雨杺出人意料地对他上心。仅因对方突来的一个电话,就不止一次地打断了他和她之间原本都已计划好的事。
唐雨杺自小就对弱者有一种天然的保护欲,周鹤很清楚这一点,也看得出,那个男人身上是有一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气特质。
他生出了危机感,隔着玻璃窗,看着唐雨杺在对着那个人笑,他简直嫉妒到疯。那一瞬间,从心底很真实地生出了想要让那个男人彻底消失的想法。
事实上,他已经在偷偷着手准备了。
在知道有这么一个格外碍事的人存在后,周鹤找到了邹茗在校外的出租屋。一路尾随着他,沿途记下标志性建筑物。查天气、测路况,精心谋划,计算邹茗从学校到住处或许会遇上的所有“事故危机”。
只是他在真正动手时还是退缩了。
自从苏荷这样的“万一”出现在他生活圈里后,他做事比从前更谨慎了几分。就算是概率杀人,计划之外的变故,也是他不能完全掌控的。
那样的万一,最坏的结果将直接导致他跟唐雨杺再没以后。他学着去看结果,却也现那样的结果他承受不来。
“阿鹤?”唐雨杺察觉出他神色有异,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唤他回神,挺关心地问:“你没事吧?在想什么?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
“对不起。”周鹤为自己先前的言行有失觉得懊恼,低下视线,愧疚道:“我不是有心的。”
“算了,今天你可能也只是情绪不好,不怪你。”唐雨杺安慰他。
拿起手边的书包,起身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说:“回去吧,还有作业要写。睡前我还打算预习一下明天的课业内容,不能耽搁得太晚。”
“好。”周鹤点了点头,很顺从地跟着起身。
经过邹茗之前坐着的卡座位置,唐雨杺“诶”了一声。转脚往里走了几步,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钱包。
这钱包跟邹茗付咖啡钱时拿手上的那个像是一个款。
唐雨杺把书包甩过肩头,打开钱包简单翻看了一下,找到了一张邹茗的身份证。
确实是他的钱包。
立马拨通了邹茗的电话。
“邹茗,你上公交车了吗?”
“那行,你呆那别动,我这就去找你。”
“你钱包掉咖啡馆了。”
“没事,也就是个顺手的事,我正巧也要经过那里。再说我骑自行车也比你步行快,不用放在心上。”
“好,那就这样,一会儿见。”
唐雨杺挂了电话,把捡到的钱包塞进校服口袋,问周鹤:“要跟我一起去吗?”
“顺路?”周鹤问。
唐雨杺摇了摇头,说:“不远。”
她话一顿,考虑到他目前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建议道:“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在这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