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杺记起曹向梅曾有意瞒她,背着她吃药的场景。猜测这个范医生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忧心之余,不免又有些混乱。就算要医病,医生会亲自上门问诊吗?
唐雨杺没能看明白曹向梅跟那个范医生是什么关系,她虽有疑惑,但事后也没多嘴问。她在这个家最早学明白的一个道理——要想不讨嫌,就得适时学会当一个睁眼瞎。
端着餐盘进厨房,曹向梅已经把地上的碎瓷片清理干净了。
唐雨杺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垃圾桶方向望了一眼,撸起衣袖,说:“妈,你去歇会儿,我来洗。”
“不用。”曹向梅侧过身,用胳膊肘把靠近水池的唐雨杺往边上挤开了些,说:“你去做功课,厨房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功课都写完了。”唐雨杺扯了个无伤大雅的谎,把曹向梅手里的碟子接了过来,浸在洗碗池里。往手心里按压了点洗洁精,拿起洗碗巾细细擦洗。
曹向梅没再坚持,站在一旁看着她。眉间的褶皱渐渐舒展开,伸手把唐雨杺耳后垂下的丝往回拨了拨。
唐雨杺把洗干净的碟子放到滤水框上,玩笑道:“妈,你这会儿是不是觉得你女儿我乖巧极了?是不是有点后悔没多生几个了?”
“是啊。”曹向梅温热的掌心在她柔软的丝间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目光柔和,像是在看着珍宝般满眼藏不住的爱意。
唐雨杺也没听明白她的“是啊”,回应的是她的“乖巧”?还是“后悔没多生几个”?很乐观地自我理解成是赞同她“乖巧”这一说法了。
唐雨杺边低头洗碗边同站在身边的曹向梅说话,问她:“最近都没听你喊肩疼,是肩疼的老毛病没再犯了吗?”
“贴了膏药,好多了。”曹向梅说。
“一会儿洗完碗我给你捏肩。有一阵子没捏了,是不是怀念我捏肩的手艺了?”唐雨杺问。
“是啊,我女儿的巧手捏得可舒服了,以后开个专门给人按摩的馆子都行。”曹向梅顺势吹捧道。
唐雨杺果然立马得意起来,手上动作不自觉加快了些,笑嘻嘻地说:“那等我以后开起了按摩馆,妈妈你就负责给我管账。您往馆子里那么一坐,一准招财,妥妥的镇店之宝。”
曹向梅被她不正经的话逗笑了,摆了摆手,说:“那不行,我女儿这么优秀,就开个按摩馆也太屈才了。”
“那妈妈你希望我以后长大了做什么?”唐雨杺问。
这个问题曹向梅还真认真想了想,搅着唐雨杺的梢把玩了会儿,才说:“医生。”
“医生?”唐雨杺猜测道,“是因为医生能救死扶伤,所以才想让我做医生吗?”
“不是。”曹向梅摇了摇头,说:“我是希望我的女儿在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能知道吃什么药才对自己最好。”
“伟大的愿望!”唐雨杺点头予以肯定,笑着说:“行!那我以后就去学医,以后妈妈你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由我给你医。”
“好。”曹向梅回以一笑,说:“妈妈等着那一天。”
母女俩在厨房说着话的间隙,外屋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
唐雨杺转头跟曹向梅面面相觑,皆是一愣。
“是你爸回来了?”曹向梅怀疑道。
“他没那么早回来。”唐雨杺也不确定,边跟着曹向梅往外屋走,边客观评价道:“不过听这上门讨债一样的动静,倒是很像老唐的风格。”
“小孩子别乱说话。”曹向梅立马转头喝止了她。
唐雨杺自小就是被曹向梅以淑女标准养大的,可惜她这根苗越长越歪,完全往反方向伸展枝丫,也就在曹向梅面前偶尔会卖卖乖哄她一下。
门外挥拳砸门的正是唐辉,破天荒没带着满身酒气回来。
只是他那堪比锅底的脸色实在难看,门一开,张口就质问曹向梅:“你老实给我交代,那个姓范的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听说你都够胆把人带进家里来了?怎么?我是缺你钱花了?还是床上功夫不行?你还想绿了老子不成?”
曹向梅因他突然的质问气到手抖,克制着提醒他:“你当着孩子面说的这什么话!”
唐辉怒气冲冲地踢翻了近处的一张椅子,拉拔着嗓门继续吼:“能是什么话?人话!你还听不懂人话吗?”
“雨杺。”曹向梅轻轻拍了拍唐雨杺的肩,“妈妈有话对你爸说,你去阿鹤家呆会儿。”
唐雨杺看了看唐辉像是随时会气炸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临出门前,小声提醒曹向梅:“他要是动手,不要瞒我,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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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鹤不在家,听在家织毛衣的吴晓霞说,是给周健的牙科诊所跑腿去了。
唐雨杺吃了几瓣吴晓霞给她切的橙,没久留。问了吴晓霞周鹤去的那家牙具店具体位置,起身出去找他。
刚从周鹤家出来,她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响了。
没有备注,接起才知道是方打来的电话。
“唐雨杺,我已经到轻甜了,给你点了你喜欢的玫瑰奶茶。你慢点过来没关系,我就在这等着。”方说。
昨天体育馆闹起来的时候,唐雨杺还没来得及拒绝方。她差不多把方约她的事忘干净了,没想到他已经到了轻甜。
不过,方是怎么知道她的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