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支着脑袋,嚼着糖果看了眼近处窗台上还在酣睡的三花猫。而后低下视线,继续百无赖聊地浏览少女杂志尾页的星座运势分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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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从书架间走了出来,在找座,脚步声渐近。临这一处时步子稍顿,须臾,加快了步伐。
来人兴冲冲地拉开了朱芸身边的那张空椅,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嗨!这么巧,又遇上了!”
围桌坐着的三位同时抬起头看他。
是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年,看着跟他们差不多大。小平头,眼睛挺大。咧嘴一笑,一口大白牙很整齐。
唐雨杺对突然出现的这位完全没印象,见他是冲着朱芸说的这话,猜测是朱芸认识的人。
只稍稍看了那陌生少年一眼,低头继续看自己手里的杂志。
“是你!”朱芸一见小平头就乐,惊讶道:“你是住这附近吗?最近见面频率还挺高啊。”
“刚搬的家,就住这隔了条街的林蔌苑。搁这也没什么认识的朋友,就一个人满大街瞎溜达呗。”小平头说。
“自己瞎溜达?那我可友情提醒一下,东街你可别去。那儿乱得很,混混聚集地。”朱芸说。
“东街?”小平头点了点头,“得!记住了。”
这头话唠得差不多了,小平头的注意力转向了对面埋头看书的周鹤,主动打招呼:“你就是周大夫家的儿子吧?”
周鹤抬起头,讶异道:“你认识我?”
“去拔智齿的时候周大夫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你也是罡德一中的。”小平头说。
随手抽走了朱芸手里握着的,在她的作业本上刷刷刷写上自己的大名。
小平头指着作业本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自我介绍道:“郑凌浩,叫我浩子就行,下学期咱可就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了。”
“我管你是哪儿冒出来的耗子?”朱芸气得猛踹了他一脚,“谁让你在我作业本上乱写的?把我刚抄好的解题步骤都盖住了!字还那么难看!”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长得文文气气的,怎么就这么凶呢?”郑凌浩揉了揉被踢疼的小腿,自认倒霉。拿起手边的修正液,把刚写下的名字一点一点涂抹掉。
朱芸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关爱智障的微妙表情看着他。
这头刚得罪完朱芸,郑凌浩的手转头就伸向了对面正专心看书的周鹤,很自来熟地直接拿走了他面前的书。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翻页合上,看书封。
“天生变态狂?这么带感的书名。”郑凌浩问,“哥们儿,你好这口啊?”
周鹤低垂的眼睫一颤,藏在桌面下的手指蜷起,攥紧。
“别做让人讨厌的事!”唐雨杺很护犊子地一把夺回了周鹤的书,啪的一声拍回原位,追加说明:“阿鹤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郑凌浩被斜对面突然抢书的举动吓了一跳,视线转向了凶巴巴警告他的那位。
少女抬手拨了拨,拢至耳后。斜阳穿透她乌黑秀丽的丝,白皙的皮肤在光照下仿若吹弹可破,几近透明。低下的眼睫浓黑绵长,鼻梁挺翘,唇不点而赤,长得非常漂亮。
郑凌浩不由眼睛一亮,呆滞看着斜对面的小美人。
周鹤始终低着眉眼,全程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不动声色地重翻开书页,继续安静看书。
唐雨杺往他翻开的书页上扫了一眼,被其中一个段落吸引了注意力。伸手,把那本名为《天生变态狂》的书扒近了些。
周鹤对她自作主张的行为向来不会表现出任何抗拒的情绪,很配合地往后让开了些,由着她翻阅。
唐雨杺往回翻了两页,细读了一遍之前无意中看到的那个段落。
“这一切向我们传达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即那些最冷血、最暴力的恐怖伪君子、孤僻的杀手和独。裁统治者们都拥有强大的‘同理心’——这种同理心只庇护他们自己的同伴,其他生命和其他人的幸福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1
许是周鹤的猎奇心作祟,这确实是他会感兴的书刊类型。
唐雨杺把书推了回去,问:“又是老陈推荐给你的书?”
周鹤略颔,应了声:“嗯。”
意料之中,周鹤和书屋店主老陈常有往来,两人私下会互相交流最的读书心得。
“老陈和阿鹤看书的口味真是出奇的相似,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共通点。”朱芸说。
周鹤闻言抬眸,淡看了她一眼。
唐雨杺打算去书架那里换本书看,刚直起身,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稍一转头,撞向了郑凌浩递来的滚烫视线。
被一个陌生人这么巴巴地盯着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实在有些不自在。
唐雨杺在这怪异的注目礼下微微皱眉,屈指扣了扣朱芸那侧的桌面。朝郑凌浩稍抬了下巴,问:“这缺心眼,你打哪儿认识的?”
朱芸转头看了看“缺心眼”,一想起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场面,忍不住想笑。
“我前天不是去健叔那儿洗牙嘛,正巧看到这货也在。当时健叔让他把嘴张大些,结果这缺心眼用力过猛,智齿还没拔呢,下巴先脱臼了。”朱芸说。
郑凌浩紧盯着唐雨杺看,急忙解释:“我那会儿就是有点紧张,脱臼操作纯属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