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她又去敲东屋窗户,“大伯母,我的晚饭呢?”
“老鼠吃了。”
“哦。”
沈来安站在西屋的门口,夜罩着他的脸,神色模糊难辨,待沈云巧走近,轻轻问,“饿不饿?”
“有点。”
“爹给你留了馍馍。”沈来安的手伸进怀里,忽看沈云巧往屋里跑,“我有馍馍,在我屋的柜子里。”
用猪油换的馍馍她没吃,搁柜子里的花下面的,光线昏暗,她拿起摸摸时,感觉有东西在手上爬来爬去,用力甩了甩,馍馍却是没扔。
沈来安看到她的动作,问,“是不是有蚂蚁?”
“嗯,她们偷吃我的馍馍。”
“吃爹手里的。”
“爹留着自己吃,我吃我的。”沈云巧拍了拍馍馍,感觉馍馍上没东西了才张嘴咬,冷掉的馍馍硬邦邦的,她跟沈来安说,“没有唐钝煮的面好吃。”
沈来安以为她指的昨天在唐家吃的面,心里酸涩,“秀才家的面岂是咱寻常百姓吃得起的?”
据沈来财说,唐家的面是用细面做的,爽口有弹性,村里没几户人家吃得起。
沈云巧嚼着馍馍问,“很贵吗?”
“嗯。”
沈云巧咧起嘴,“那我明天捎回家给爹吃。”
沈来安苦笑,不忍拂她的孝心,心情复杂地说好,守着她吃完馍馍,回屋拿黄氏的衣服让她换了,等她睡下,替她掖了掖被子才回屋。
夜已经深了,小院除了鼾声,静得针落可闻。
翌日,沈来安起床后沈云巧已经不在了,被子叠得四四方方的,床榻上没人,枯萎的花儿整齐摆在一侧,他问屋檐下洗脸的沈云翔,“巧姐儿呢?”
“出门扯猪草了。”
天不亮沈云巧就起了,摘回几朵花,见黄氏没起就缠着曹氏给她梳头戴花,曹氏了通火,最后还是小曹氏帮她梳的头。
头里插满了黄色屎臭味的花儿。
整个堂屋全是这个味道。
沈云翔提醒沈来安别去堂屋,沈来安忧心忡忡,“她没吃早饭吧?”
“饿不死。”
沈云翔脸上全无忧色,雨后的山林菌子多,趁着天阴着,他没吃早饭就走了,曹氏端着碗在他后边追,“翔哥儿,翔哥儿,跑啥呢,什么事吃了早饭来啊。”
他捡菌子换钱换粮的事没几个人知道,而且村里人不爱吃菌子,倒是西岭村有几户从巴蜀来的人家喜欢吃,其中一户人家专门收菌子去外边卖。
卖什么价格他不知道,反正他卖给他们四篮子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