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林清川的温和是面具,撕开薄薄一层,是掩盖不住的盛气凌人,那眼前的人,完全不会叫人觉出半分不适,待人平等。
说出的话也委婉客气,绕了很多个弯弯绕绕,最终都是一个意思。
“落落这孩子从小就心软,心性单纯没见过社会,我们做父母的,自然得为她打算好。”
“她要出国留学了,过段就走,我和落落妈妈都觉得,你们不太合适,这孩子也不知道几年能回来,就别让她耽误你了。”
……
面对林清川,周司惟可以不在乎,可是那是她的父亲,话里话外,都是说心疼女儿,让他放手。
纪城誉说,不想让她耽误他。
其实真正的意思,该是他耽误了她。
他的奢求,终究只是奢求。
周司惟指腹按在食指冰凉的戒指上,那下面着,覆盖着从不示人的刺青。
横L,缠成一圈黑色痕迹,包裹手指。
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年去纹上的了,纹身师当时提醒他,很少有人纹在指根处,十指连心,较别的地方都要更疼些。
可他只是想把那个小姑娘的名字,放在触眼可及的地方,除了他自己,谁都看不见,也不知道。
四季更迭里,他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的执恋,终于在某一年的九月窥见天光。
那日骄阳似火,他记忆中的人站在一团光晕里,和从前一般天真无二的样子,因为迷路有些局促又茫然。
他甚至不敢上前直接引路,迂回曲折告诉她周围的人,顺手帮了她一把。
她当真是半点都没变,后来在便利店里,还是要固执地为他撑伞,笑颜明媚,是他想触碰又不敢伸出手的光明。
望着她,他当真以为,雨停了,那束光触手可及。
一串接一串的铃声打破了寂静。
周司惟动也不动,掐灭。
电话坚持不懈地打进来。
“你接吧,”纪筝声音很低,说:“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周司惟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纪筝想起每一次,都偏向她的伞面,而本该有一把更适合的伞握在他的手中。
让他不必,再为迁就她而让自己淋雨。
卫昔说,纪筝,不要再自私了。
爸爸说,不要以爱之名,束缚他人。
雨水顺着周司惟的黑留下来,一把小小的伞并不能遮住两个人,他半个身子都在雨中。
斜斜的雨丝打进伞下,几滴挂在他睫毛上。
雨水沁入衣服,刺骨寒冷。
绵绵秋雨像一张网,无孔不入得仿佛一只大手,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