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警方便开始查证其他部分的真实性,包括夏亦寒交待的群架事件,官方报道中没有记载,需要去当地走访调查,还有最为隐蔽的地下黑拳,需要进一步核实。
为了保密需要,警方采取秘密调查的形式,这次并未通知凉水当地警方。因为夏亦寒表示,组织和当地警方有联系,在没有把内鬼抓出的情况下,通知当地警方,就相当于给组织通风报信。
但前期因为晨星的交代,望江这边便通知了凉水警方,对人口拐卖和未成年或残疾人乞讨的现象需要加以重视,不过当初掌握的细节不足,并未深入调查。
楚愈知道,交代出组织里的犯罪事实,夏亦寒面临数罪并罚,处罚会加重,但她还是引导她全部说了出来。她会为她的案子鞠躬尽瘁,但得建立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
为了帮助警方破案,楚愈继续和夏亦寒沟通。
谈论到孤儿院时,夏亦寒的神色少有的严肃——在楚愈面前的严肃。
“孤儿院的最底层,都是被拐进去的未成年人?”
夏亦寒坐在栏杆后,眸中聚着整间屋子的阴暗,“四年前,我刚进去时是这样,大部分是未成年,因为未成年最容易被同化,也最不知道如何反抗,在那个环境中长大,要么就出人头地混成犯罪头子,要么就永世不翻身,成为犯罪工具。”
楚愈注意到她的用词:“你刚刚说进去时是这样,之后有变化吗?”
“有的,我先以为这就是个赚钱的庞大机构,但后来现,组织在进化,表现出来,就是成员结构的改变,最开始时,三级成员是身体残疾的弱者,因为身体残疾,便可以为组织获得更多的收入,但后来,三个等级更多是一种等级严格划分的证明,它不再是仅仅为了赚钱,而是一种奖惩,一种能力高低的分化——在我担任训练主管的最后一年时,组织中犯罪经历较少,或在各种竞争中处于弱势的成员,都会被降为三级。
“而组织中的残疾者数量,也在逐渐减少,有两个原因:第一,残疾者在组织中只能进行乞讨,而不能从事其他犯罪活动,不便于组织的可持续展;第二,现在警方对相关问题也有所重视,残疾者,尤其是未成年,会经常吸引相关部门进行调查。”
楚愈听着,一加分析,现确实如此,夏亦寒和晨星逃走之后,组织怕消息泄露,以防检查部门找上门来,肯定会竭尽所能精简内部人员,躲开调查。
夏亦寒眼眸里放出兴奋的色彩,“这还和孤儿院的院长有关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他却把我们的资料掌握得一清二楚,我们在组织里都是实名制,就是要让我们知道,我们完全在组织的掌控之中,即使逃出去,也会遭到报复和追杀。”
楚愈对这传说中的院长很感兴,分析他的犯罪心理,不管是对案件的侦破,还是作为案例分析,都有重要意义。
楚愈:“看起来,他的目的不仅仅是通过犯罪组织赚钱。”
“没错,在组织里混了三年半,我和他有过多次相处的经历,也看到了组织的进化,他有自己独特的理念。他的目标不仅仅是金钱权力,而是星辰大海——他要建立一个高展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好的往上爬,差的往下掉,而评判好坏的标准,便是自身创造的价值,为组织整体创造的价值。
“院长认为,我们社会的福利和慈善,只会拉低世界前进的进程,减缓经济展度,残次品就应该淘汰,优质品就应该更优,资源应该不平等分配,集中在好货身上,而不是被次品浪费。他要把这个理念,灌输到每个成员脑中,让他们作为生存的信条。
“他的目标不止于此,四年当中,他一直在扩张组织的范围,其所在城市,很多势力也在为他铺路,我相信按照他的设计蓝图,最终会建立一个等级社会,贯彻与正常社会类似的体制,不过价值观却截然相反。会有教育,会有培训,不过教育的价值观是:只有创造价值,才配存活,只有强者,才配占有资源。”
楚愈像听名师讲课一样,专心致志,认真做好了记,听完后,做了个犯罪心理分析,她以前也见过有类似想法的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患者,他们会有“一统天下,罪恶至上”的念头,但从未付诸实践。万万没想到,孤儿院院长——一个看起来涵养深厚的上层人士,居然亲手缔造了一个大型犯罪组织,还运作得有模有样。
嫌疑人画像师根据夏亦寒的描述,画出院长的画像,但进入人脸系统进行比对,现并无匹配结果。
夏亦寒说,自己的易容术,就是在组织里学的,那组织虽然又黑又坑,但真要进去,可以学到不少技术。
楚愈:“在解决马天善后,你便当了院长的保镖?”
“是组织内的保镖,也就是保证他到孤儿院后,人身是安全的,但出了那个门,就不归我管了,他在组织里扮演的是个白脸角色,而保镖则会扮演红脸,其实各种规矩都是他定的,但却由保镖来实行,这样下级就会厌恶保镖,而尊敬院长,这样他就可以权力和德望双收,就比如我初见他时,马天善要来断我的胳膊,被他阻止下来,看起来他是个救世主,但其实他才是最黑的那个。”
经过夏亦寒的详细描述,楚愈对院长的形象有了大致印象,给出了一个心理画像:男,38-45岁,身高178-183cm,本科及以上学历,在校期间积极参加社团活动,组织能力强,表面魅力十足,油嘴滑舌,给人的第一印象好,亲和而健谈;已婚,形式婚姻,家底殷实,经常从事慈善活动,可能是某个基金会管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