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向楚愈,面色深沉,一改之前的欢脱。
楚愈被她看得心里虚,她知道自己这招并不高明,如果是不小心被菜刀割到,怎么会伤得那么深?除非她是个铁憨憨,觉得自个刀枪不入,用手抓住菜刀,和刀锋正面刚。
“怪我,我不应该让姐姐洗碗的,我明明知道你以前没有洗过。”
楚愈脸红了,害臊的红,就好像是考了个位数,结果老师说: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参加考试的,我明明知道你压根就没学过。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好了。”
如果有下次的话。
夏亦寒眸子动了动,低下头,见血差不多止住了,便给用纱布对伤处作环形包扎,用胶粘贴住,她用手捏了捏楚愈大拇指的指甲壳,看指甲下颜色从苍白到恢复红润,然后在楚愈脖子上缠了纱布,吊住手,让伤指高于心脏水平。
楚愈在心里不断点赞,看来小槐花不仅伤人在行,救人功夫也不错,如果能把她精神问题治好,没准以后能转行,从“杀手”变成“医者”。
“这些你是从哪儿学的?”
这些包扎的技术,以及杀人的手段。
“久病成良医。”夏亦寒垂着眼眸,捏着纱布两端,打了个标致的蝴蝶结。
楚愈眉毛一挑,“你受过很多伤?”
蹲了半晌,夏亦寒站了起来,“姐姐这么心灵手巧的医生,都能被刀所伤,我受些伤,也不足为奇了吧。”
她把医用品打包好提起来,打算收回卧室里,楚愈伸手一把拉住她,“疼吗?”
夏亦寒垂眸看她,语气中没什么波动:“姐姐放心,杀不死我的。”
楚愈看着她进屋的背影,心里五味杂全,越调查深入,越和夏亦寒相处,她便越觉得事情另有隐情,但让人抓狂的是,凶手夏亦寒不说,被害人们也不说,好像约好了似的,一起和调查处玩心跳,看谁玩得过谁,一点都不怕死似的。
如果夏亦寒真受过很多伤,那些伤是谁赐予的呢,是那些被害者吗?他们或许真有某种隐秘关系,不然柏瑞安和何蓝也不会故意保护凶手,不肯透露凶手信息。
楚愈用还能动的手揉了揉额角,其实只要找到这层“隐秘关系”,所有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但偏偏最难摸清的,便是这层关系。
夏亦寒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束手带,楚愈见了,微怔,她现在手都废了还要绑?
不过她见夏亦寒朝房东走去,将其手脚分别束缚住,又用胶布封住嘴,看样子是怕他醒来乱跑乱叫。
楚愈心里为房东点了第二根蜡,他本来就是大脑缺血而晕,现在手脚被束缚,血液循环更加不流畅,能醒来才有个鬼。
不过把房东绑住,说明夏亦寒会出门,事情的展在她预料之中。
夏亦寒取来帽子和口罩,给楚愈带上,又给她披了一件深色外衣,“姐姐,我们去医院打针吧,不然我怕你感染。”
楚愈当然也清楚,手被铁菜刀割伤,伤口还那么伤,还是在洗碗的时候,最好是注射破伤风针,而且药店里都没有,得去大医院。
她拢了下外衣,眼神别有深意,“去医院,你不怕暴露吗?”
夏亦寒揽了揽她的腰,示意她准备出门,“姐姐是被我带走的,我可不能让你在我手里出岔子。”
楚愈忍不住笑了,顺带回头瞟了眼躺墙角的房东,得亏他现在晕得不省人事,如果能听见她们说话,估计得气哭:我头挨了三下不管我,她手划了条口子就送医院!
到了医院,夏亦寒直接挂了急诊,说情况紧急,耽误不得,挂号的工作人员看她这身打扮,还以为她飙车把人撞了,送来抢救。
因为急诊要现成挂号,趁着夏亦寒排队的功夫,楚愈找到挂号大厅的监控摄像头,她没有抬头,用身子挡住自己的右手,手指对着摄像头,快比划数字:191519。
连续比划了三次,楚愈又慢慢比出两个数字:72。
比完,她把手放进外衣兜里。背着着摄像头,不动了。
夏亦寒缴完费,牵着楚愈往注射室走。
打针的医生看了楚愈的伤,都觉得疼,“嘶嘶”吸了口冷气,“都快到骨头了,你这不是在洗刀,是在用手磨刀吧,我还第一次见有人洗个碗,被割成这样!”
楚愈:不好意思,今儿让您开眼界了。
夏亦寒语气冷冷的:“麻烦您能快点吗?”
医生弹了弹针头,“先做皮试,把手伸出来。”
楚愈伸出健全的右手,被扎的那一下,她疼得又是一抽,闭上了眼睛。
伤的那只手还没好,这只手怕是又要废了。
二十分钟后,医生把她叫了进去,看皮试呈阴性,便准备好破伤风针,准备来第二下。
“打屁股还是手臂,自己选。”
楚愈脸色白,像是失血过多,又像是被吓的,眼神有种看破红尘,生无可恋的淡然。
她坐到圆椅上,露出上臂的三角肌部位,细细的胳膊,即将承担非同一般的苦难。
夏亦寒注意到了她变化,走过来,轻轻抱住她。
夏亦寒个子高挑,楚愈坐下来,刚好到她腹部,于是整个上半身被她揽入怀中,她双手交叉,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抚摸着头,像大人哄小孩,轻声道:“不怕哦,一下就好啦,我回去就把那把刀扔了,以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闰年三百六十六天,我做饭,我洗碗,不会再让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