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注意力都在市局钱法医手里的解剖刀上,恨不能亲自上场,早点弄清死因。
死者的衣物被实习法医褪下,可以看见他胸腹部伤口很深,隐约可见胸翻出来的脂肪和肌肉。左边胸膛雕有花状图案。楚愈上前一步,稍稍离得近了些,凝视那图案。
目光接触图案的一刹那,她感觉心里一紧,这槐花雕得确实不错,线条流畅,惟妙惟肖,乍一看,和前两次图案,真看不出明显差别。
脚下软,她往后退开,方便警察拍照。
钱法医拿着标尺,量着创口,和楚愈聊了起来,“最近有个槐花魅影挺出名?”
楚愈盯着那图案,“对,她连伤两人,被害者身上都被刻下槐花,因此得名。”
“伤的人还活着?”
“她会捅刀子,第一个案子中,用手术刀刺入被害人右胸膛,但被肋骨挡住,未伤到内脏,第二个案子中,是刺入腹部,但没伤到脏器和血管,两个被害人都被现得及时,抢救了回来。”
钱法医拿起手术刀,动作麻利,一刀从颈下划到耻骨联合的上方,皮下组织顿时露了出来,他开始贴着肋骨分离胸部的肌肉,腹膜也被打开,涨了气的肠子涌了出来。
楚愈仔细观察内部,声音哑,“胸膛上这一刀刺破了主动脉弓。”
“看来以前心慈手软的槐花魅影,这次下狠手了?”
楚愈不置可否,屏息凝神,目光落到死者颈部,“颈部皮肤有损伤迹象,有机械性窒息的可能。”
下一步,钱法医便开始解剖颈部头部,不久,变得出结论,“舌骨断裂,颈部皮肤损伤出血,死者生前颈部遭遇过外界暴力扼压。”
楚愈眼眸里闪过道光,“而且头部的损伤很分散,符合在搏斗中形成的特点,且血迹流注方向是从前往后,说明胸腹部的损伤,是在死者已经倒地,并失去抵抗能力的时候形成的。”
钱法医放下电动开颅锯,喘了一口老气,“可是这样一来,死因还要进一步判定,到底是刀刺入胸腔动脉导致失血过多致死,还是窒息死亡,因为这之间的时间差很短。”
楚愈突然注意到死者胸腹腔处有一块苍白区,如果不仔细看不太显眼。
她定睛一看,提醒钱法医,“你看这儿。”
“从横断面上看,这一块皮肤苍白,皮下的毛细血管内也没有血迹,甚至皮下的肌肉都表现出缺血的颜色。”
旁边的刑警见他俩聊得欢,忍不住问,“皮肤白说明什么?”
楚愈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瓮声瓮气:“人活着时,血液充斥了毛细血管,并不断流动。如果身体的一部分软组织被重物压迫,皮肤和皮下组织的毛细血管中的血液会被挤压到旁边,受压的这部分软组织会缺血。如果人在该受压的情况下死去,血液不再流动,那么即使释放了这种压力,血液也不会再流回这部分组织的毛细血管中。”
“那这又说明什么呢?”
钱法医的指尖在苍白区划了划,“说明死者死亡的过程当中,一直有重物压迫在胸口,看这形状,有点像膝盖。”
说着,他又掀起死者的胸大肌,眼神里透着疑惑:“这个杀人过程很迷呀。”
“确实很迷,因为凶手的主要目的不是杀人,”楚愈目光炯炯有神,终于变得自信起来,“而是表演。”
在场人员皆是一惊,“表演杀人?”
……
专案组会议在芜淮市局会议室召开,楚愈带着木鱼,木鱼带着电脑,光明正大进了门,坐到“贵宾席”上。
看了一圈对面黑着眼圈的刑警,楚愈心生感慨,再这样下去,估计要么她要成为公安局的人,要么公安局得成为她的人,以前正常人研究与调查处办案子,和警察虽有交集,但分工还是泾渭分明,基本上是各办各的,毕竟前者注重研究,后者注重侦查。
结果夏亦寒一出现,好了,把心理研究与侦查追捕完美地结合到一起,煞费苦心地让两拨人集合,联手办案。
她可真是个难得一遇的人才。
会议由局长冯胜亲自主持,这起案子影响太恶劣,上面督促着尽早破案,别让全国都惶惶不可终日,槐花都快成死亡代言人了!
负责现场的勘查员放映现场图片,开始汇报,“犯罪现场位于一片松树后面,背靠法学院教学楼,人迹罕至,所以足迹稀少,鲜足迹中除了死者的,还有另一人的,可以看出穿的运动鞋,地上枝叶有被碾压的痕迹,应该是在打斗过程中留下,现场未现凶手指纹,不过在犯罪现场的一棵松树上,现了一处鲜血迹,经鉴定,并非来源于死者,很可能来自凶手。”
冯局点了点头,看向侦查员,“你们呢,有什么现吗?”
一个小个子侦查员把信息整合了一下,汇报说,“我们询问了死者的老师同学,今天是周二,死者上午有两节课,下课之后便回了寝室,下午去图书馆自习,监控显示他是下午四点五十分离开图书馆,出门时在玩手机,然后从食堂后面绕了一圈,走到竹林后,进入到无监控范围,从竹林可以通向案现场,下午五点之后,不管是他身边的同学、室友,还是监控,都没现他的行踪。”
刑侦支队长插话道:“他既然一直看手机,到了饭点又没吃饭,走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可能是有人约了他,手机上聊天记录有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