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钳住楚愈的手减了力道,五指慢慢松开。
楚愈快把手收回,站了起来。她和夏亦无声地对视,似乎在暗暗较劲。
“我手不太舒服,我去一趟敷药室。”
说完,楚愈没有转身,而是倒退着往门边挪动,夏亦寒凝视着她,脸部线条渐渐柔和下来,看她的眼神,恢复了以往的亲柔,见楚愈要离开,她看起来有点不舍,但没有说话。
那情形,好像一匹狼注视着麋鹿,慢慢逃出捕猎范围,却浑然不动。
楚愈的手在身后摸索了一下,按下门把手,开门走了出去。
她准备立刻前往谢主任办公室,把情况告诉他,情况紧急。
刚走出几步,手机出一阵震动,楚愈把它摸了出来,本来想说声没空就挂掉,但那头一阵鬼哭狼嚎。
“楚处,你都走了三天啦,若没急事要不然回来一躺?木鱼那边事情积得够呛,省厅来的鉴定请求又是一大堆,我接电话都快接出恐惧症了!”
楚愈被嚎得耳膜疼,换了边耳朵接听,“大托,我说你要哭也能不能哭得文雅点,拿张纸巾捂住嘴抽泣不行吗,非要鬼哭狼嚎的?”
方大托好像因为风太大,没听见她的话,继续扯着嗓子嚎,“还有小棒,她说她的刺找不到了,肯定是你带走了,非要来找你,哎哟我滴妈,我和木鱼拦都拦不住,她棒劲一犯,简直是横扫一片……”
那边话还没完,楚愈吼住了他,“行,我马上回来,你给她做点好吃的,先安抚住!”
“好好好,我这就给她做爆腰花酸辣臊子面……”
楚愈挂了电话,连留在房间的东西都顾不上拿,脚下生风便往医院停车场赶,路过护士台时,她脚步一顿,郑重其事道,“护士长,麻烦你一件事,在我未回来之前,请你不要让任何医生和护士接近71o病人,请务必做到!”
杨护士长知道有急事,但见楚愈行色匆匆,也没有多问,急忙点头答应,“好好,您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楚愈推开门往外走,“我明天赶回来,我尽量!”
开着车,楚愈飚到了1oo码,医院位于乡下,进城要好几公里,不过车流也少,一路狂奔,没多久就见到了高楼大厦。
车渐渐慢下来,入了电子眼的监控范围,楚愈不敢放肆,她贴着街边,边吐槽这车流的龟位移度,便试图接通谢主任的办公室电话。
“喂,楚医生,我刚刚听说,你有急事离开了?”
看来杨护士长的通知度还挺快,防卫工作做得很到位,楚愈稍稍放了心。
“对,你也应该听说了,暂时不要靠近71o房间吧?”
“是的,”谢主任欲言又止了片刻,“你现在在开车吧,看样子不能和我详细说明情况,是吗?”
“对,我争取明天一早赶回来,事情有进展了,不过很复杂。”
楚愈看这车移动的度,完全没有通话驾驶的罪恶感,不过她正好经过公安厅正门,瞟了眼省厅让人瑟瑟抖的气派建筑,她还是挂断了电话——怕虽然不怕,但遵纪守法的好模样还是要做出来的。
她的目的地就在公安厅几百米开外,位于二楼,那片区域原来是个地下车站,后来改成了办公室,所以秉承了地下车站的特点,冰冷,隔音,大理石铺得严丝合缝,平整得跟贴手机膜似的。
不过和旁边的公安厅比起来,那真是高下立见——一个高耸入云,一个紧贴地面,一个威严气派,一个低调憋屈,一个路过时想不注意都难,一个扛着锄头掘地三尺,都不一定找得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楚愈深刻体会了这个道理,不过她已经被“伤害”了三年,伤疤结得比脸皮还厚,现在路过,已经感受不到虐点了,甚至还想找里面的警察同志唠唠嗑。
把车停在附近市,楚愈步行走到人处所在大楼,期间要经过一扇铁门,在大楼的门后,很不起眼,人脸识别后才能进入,不过人脸识别装置挂在头顶,比针孔还小,就算有人路过,也根本察觉不到,还以为是某公司的后门,上了锁不再使用。
楚愈进了门,通过安全通道走到二楼,按下自动贩卖机按钮,贩卖机从中间一分为二,开了个不宽不窄的过道,露出里面的布局设备。
楚愈抬脚迈入,在她身后,贩卖机自动关闭,把光线一丝不漏地挡在外面,还给里面纯净的安静。
大厅异常明亮,因为头顶数三支Led灯管在辛勤工作,把房间里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晰可见。
入口对面的墙上,用红布条裱了张纸,上面用正楷打印出了几个大字:“正常人研究与调查处”,纸边粘得不稳,有点浮了,感觉伸手一撩,就可以整片撕下来。
楚愈每次进来,看着这张“匾额”,都想着要不要换一个,好歹是个处,太寒酸了也不好。
不过转念一想,整个处的本部职工,加上她总共就四人,弄得人模狗样的,给谁看啊?
所以这伪劣的“匾额”一直安然无恙,高悬在大门口,幸存了十几年,俨然成了整个处里最德高望重的古董。
楚愈现在的头衔,就是“正常人研究与调查处”处长,名字听起来金光闪闪,其实最开始,名为“精神病犯罪研究与调查中心”,属于医学、犯罪学和心理学研究的交叉点,在涉及精神状态不正常的罪犯中,配合警方断案,不过后来离奇的案件层出不穷,有的不能用科学解释,“调查中心”干脆就被独立出去,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