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云非在沉香坞得知了一件怪事。
——看守番金阵的大妖雪狼死了。
那天,云非去过番金阵。她是去探阵的,因为按照这个世界原来的轨迹,男主沈忘川最后就是被绯墨引入阵内,死在番金阵里。
若干年前,屠百川带领族人来到六合洲。为抵御外敌,守护一方安定,他拼尽全力在六合洲中央设下此阵。可是后来,绯墨继任尊主,那阵型就出现了异象。云非怀疑,他篡改了最初的大阵。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亲自去了一趟六合洲腹地,与守阵的大妖雪狼狭路相逢。
雪狼不属于魔族,是后来被绯墨收在麾下的妖。因此,他并不认识隐世已久的前右使,只以为是今日走了桃花运,让他撞见一个绝世美人儿。
他不得绯墨器重,天天在此守阵,日子过得乏味极了。于是,他怎么也不会放过一个轻薄佳人的机会。他淫词秽语,百般挑逗,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更是恨不能直接长出手来,将那身碍事的黑袍扯了去。
云非不想惹事,也不想暴露身份,见他死缠烂打挣脱不掉,只得先将他定了身,待她探阵出来,再做处置。
番金阵果然是被人改过了,不仅入阵便觉得凶险万分,更重要的是,被改过之后,此阵的作用也不再是守护六合洲。云非感觉到阵中脉络盘根错节,但其中,又另有玄机。
她立即退了出来,因为再走下去,不仅吉凶难料,而且,会打草惊蛇。
关于如何处置雪狼,云非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如果杀了他,对于此等淫贼固然是死不足惜,可是,绯墨会有所察觉,从此加派人手。她再想探阵,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云非没杀他,只是运了魔功强行封了他一段记忆,让雪狼只记得,今天也是太平无事的一天,从没有人来过。
然而,她回了沉香坞,却听说了雪狼的死讯,不仅他死了,就连他的家人也都死光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当晚,又是午夜过后,她等来了为她答疑解惑的人。
云非依然像当年一样,坐在昏黄的灯下,手里捏着支画。也同当年一样,她头也不抬,轻轻叫了声:“忘川。”
沈忘川就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长身玉立。烛光照着他的侧脸,他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里,失了稚气,添了一抹阴郁。
他问:“你把门窗上的禁制撤了?”
“嗯,在把你接来这里之前,我的门窗上本来就没有禁制。”
“为什么要防着我?我走了,就不用防着别人?”他眉宇间带了丝戾气,让她觉得陌生。
云非低下头,搁了画。“没有别人,阿锦他们只不过是我养的鱼。”
他嗤笑,这个女人就对谁都这么放心,她不懂男人的心思么?就像绯墨,他们师兄妹那么多年,难道她真的丝毫不曾察觉绯墨想对她做什么?
“你突然溜回来,不怕被人现行踪?”云非问他。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却像告诫似地对她说:“不要再去探阵。”
他突然跑回来,就是为了制止她,叫她不要再去。那么,他知道她去过。
云非一下就明白了,沈忘川也去了番金阵,他看见雪狼对她垂涎三尺、动手动脚的样子了。她还有些不确信,曾经的他,是个连山妖都怕的孩子。
“是你杀了雪狼?”
“是。”
“为什么杀他?”
“想杀就杀了。”
“你尾随他回家,不仅杀了他,还杀了他的妻子,和他不足百天的孩子?”
“是。”
“为什么?”
“想杀就杀了。”
云非默默吸了口凉气,想不到自己会教出个杀人如麻的弟子。她绷着脸,撇过头去不理他。沈忘川见她生气了,眉间的冷硬顿时散去。
他在她腿边蹲下,像只乖顺的小猫小狗,他扯了扯她的衣角说:“你别怪我,我不过是斩草除根,怕日后被人寻仇。再者,我不愿这世间多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我若非遇到了师父姐姐,这一生少不得四处漂泊,受人欺负。”
云非蹙着眉,仍然不说话。她总觉得,他什么地方变了。
沈忘川可怜巴巴地摇一摇她:“就看在,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赶回来看你的份上,不生气了行么?”
他这一说,云非想起了正事。“你知道番金阵了?”
“嗯,听说了。”他点头,停了一下,他又说道,“从前我问你会些什么,你说你只会画画和养鱼。可我在枯叶谷听人说,有种失传已久的魔功叫做倾天咒,威力无穷,可改天换地,连我爹和绯墨都敌不过,只有你会。这是真的吗?”
她轻笑起来:“既是失传了,为什么我会?我如果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两任尊主都不是我?”
他想想倒也是。
“你在枯叶谷道听途说的东西还真不少,”云非示意他坐下,又问他:“还听到些什么?”
事实上,魔界关于娄倾城的传说很多,人们总是这样,茶余饭后闲来无事,话题就爱在美人和名人身上转悠。而她,既是美人又是名人。
沈忘川想起那些人说起她时,或向往或不堪的神情,心中不悦。他说:“没有了。只是,你从前可知,有旋姬此人?”
第31章媚杀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