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知道,周o英是跟着吴颍庵来上任的,福莱坊一案中,又听闻他是将门之后,父亲跟虞庸公似乎还颇有渊源,今日大理寺全力抵抗外敌的一战中,周o英拼死护着吴颍庵,他的右臂受了伤,血染透了前襟,战到最后,宛若铁铸的一尊神佛。
&1dquo;够了,周o英,你退下吧。”吴颍庵手持寒剑,拍了拍周o英的肩膀,向前几步,看着迎面而来的这个人。
第三十四章周英2
陶陶出凄厉的叫声,虽然大理寺内火势渐渐熄灭,但浓烟滚滚,陶陶没有办法接近他的主人。
吴颍庵以肉o身之躯挡住周o英,细细打量着迎面走来的人。
只见他身形高大,虽然穿着夜行衣,头戴黑铁面具,从他身上出的森森寒气依旧迫人。这人经历了一番恶战,却行动平稳,毫无损,吴颍庵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一来说明这人是刺客当中的头目,而来,定然是身手了得。
而刺客的头目,也在细细打量着吴颍庵。只见赫赫威名的大理寺少卿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或是出于疲惫,或是在烈火的炙烤下燥热难耐,额头上渗出了冷汗,饶是如此,依然神色镇定地提着一把寒剑,眉眼间颇有几分洒脱自若,完全没有把他敌人放在眼里。
&1dquo;你不怕死吗?”那人开口,竟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
&1dquo;如果求饶,你会放过我吗?”吴颍庵轻蔑地笑了笑。
吴颍庵忽然举剑,向那人刺了过去,二人抵挡之间,吴颍庵只觉得自己的力道仿佛击在棉花之上,全都被化了开去,自己的身体越疲惫,对方的力气却是绵延不绝,这样下去,不用等对方还击,自己的力气便耗尽了。
更令吴颍庵感到不安的是,这人虽然在与自己周旋,却一直留意着周o英的方向,其他的刺客渐渐地呈现出包夹之势,仿佛证实了他的隐忧。吴颍庵并不怕死,若这群人意在自己,这人也不会在这闲云野鹤般的与自己周旋,从他们对大理寺大肆杀戮的时候起,吴颍庵就知道,只得拼死抵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而且,他们要杀的人,还有周o英。
没错,梁王也好,吴海茂也好,都清楚地知道吴颍庵一个罪臣之后,来到临安做官,忍辱负重,备受排挤,为的是什么,同样,周o英的身世,周o英的存在,依旧瞒不过他们。
为父亲平o反,吴颍庵日夜不敢忘,但若为此目的害死周o英,他便再无颜面活在世上。大理寺的兄弟们渐渐力竭,那刺客的头目见吴颍庵忽然力,做出拼死之势。终于不能再闲然已对,渐渐急躁起来,几番想对重伤的周o英动手,都被吴颍庵拦住,越恼怒,便起狠来。
二人颤抖许久,吴颍庵的汗水夹杂着鲜血,从际渗落,流入了眼睛,他微微眯起眼,便在这一瞬间,敌人一手制住吴颍庵,飘忽转身,伸出手掌向周o英的头上劈去。
来不及了,这一掌劈下去,周o英必然脑浆崩裂,当场毙命。吴颍庵使出一招同归于尽的招数,寒剑从腰间擦过,刺进那人右肩。
刺客吃痛,出一声怒啸,并不拔剑,转身狠狠击了吴颍庵臂上一掌,寒剑割过吴颍庵腹中要害处,登时鲜血之流。
吴颍庵鲜血飞溅,跌倒在地之前,拼死抓下了那人的面具。
周o英大叫一声&1dquo;吴大人!”大理寺的官兵,守卫,慌乱的叫喊声四起。
&1dquo;吴大人受伤了!”
&1dquo;大人中剑了!”
便在此时,桫椤杀了进来。她本就是大理寺官兵熟识的面孔,不知何时已然和刺客们厮杀在一起,就在官兵们最慌乱的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
&1dquo;吴大哥怎样了?”桫椤大喊了一声。
吴颍庵喷出一口鲜血,长剑直直地插在土中,他一手扶着剑,一手捧着腹中伤口,宛如石雕一般挡在刺客头目与周o英之间。
敌人捂着受伤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1dquo;师父!”桫椤认识那人的背影,这个男人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是伴随她整个童年的噩梦,也是她活到今日常常午夜梦回在浑身冷汗中惊醒的恐惧之源。
他回头看着桫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桫椤震惊,呆在了原地,这张脸,从眉头到鼻尖,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将一张脸割作两半,尽管如此,还是能看清楚这张苍白的脸的五官与轮廓,仿佛沧桑了二十岁的连城。
&1dquo;师&he11ip;&he11ip;师兄&he11ip;&he11ip;为什么师父和师兄,如此肖似。”
&1dquo;是桫椤回来了。早就听说你投靠了大理寺,原来是真的。”
&1dquo;为什么&he11ip;&he11ip;为什么你和连城如此肖似&he11ip;&he11ip;”桫椤像着了魔一样,不住地重复着这句话。
&1dquo;连城是我的孩子。”男人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1dquo;我从小就怕你,觉得你是一个残忍凶恶的人,我错了,原来你是一个活在世间的魔鬼。”桫椤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男人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一丝波澜。
&1dquo;你知道吗,连城是被梁王o还有吴海茂害死的,既然他的你的孩子,为什么要替他的仇人卖命。”
男人的眉头微微皱起,深邃的眼眶中,黝o黑的瞳仁终于起了一丝涟漪,连思索的表情都与连城如此相像。他的鲜血不断从肩头涌o出,对桫椤说着,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1dquo;皇城司,不过是朝廷的一把刀,权力在谁手中,刀就在谁的手中。刀是没有感情的,生下连城是一个错误,我不该有人的情感,更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将他留在了我身边,留在皇城司,这个如同炼狱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