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就死吧!反正也不是我。
红木的茶几前,郑锐与陈凯相对而坐,陈凯有些拘谨,面上皆是讪讪之色。
他也知道自己之前说错话了,但是这戏还是要拍的,这郑锐是男旦艺术的传承人,他想要把自己的电影做到最好,自然是离不开这位泰斗的支持。
所以,就算今天气氛再尴尬,他也要待下去。
而郑锐则是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椅子上,手里不紧不慢的转着他那串古朴的佛珠,一言不,身上气场大开。
反正,穆磊来到旁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师傅。”穆磊小声的开口,面上满是纠结,“那个……”
“有事说事。”郑锐眼睛一瞪,直接就是中气十足的厉声呵斥。
他看着站在旁边扭扭捏捏的大徒弟就是生气,你说你一个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个味?
郑锐突然拔起的声音让穆磊一个激灵,同时也是让坐在对面一直有些心惊胆战的陈凯吓得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看向交谈的两师徒。
嗯,以后说话一定要带个把门的,这事自己实在是办的太糟糕了,他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老感觉这郑锐老爷子会脱鞋抽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是以前看郑锐老爷子训人的印象太深了吗?
而明显感受到了自家师傅飙升的怒气值的穆磊,脸都快憋红了,停滞了一下,然后迅的说道:“师傅,外面有人想要拜访你……”
郑锐奇怪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徒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个事为什么还要吞吞吐吐的,正要开口,穆磊又说话了。
“……是罗阳。”
像是一道惊雷,气氛顿时死寂。
郑锐缓缓的把手中的佛珠放在了茶几上,抬眼看向穆磊,慢慢的说道:“你说是谁?”
穆磊瞬间腿软,让坐在一旁的陈凯一阵的惊疑。
“师傅,是罗阳。”
穆磊的声音小小的,几乎微不可闻,但是在寂静的环境下,却是显得格外响亮。
“现在在哪?”郑锐仍旧是面无表情。
穆磊偷偷的瞅了一眼,然后又迅的低下头。
“我让保安带进来了,估计马上就应该到了。”
“还算你知道点规矩。”郑锐冷哼一声,也是让原本就已经缩着站在旁边的穆磊令身体再次的一抖。
同时也是暗暗地庆幸。
还好他没有选择让罗阳先回去,要不然这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了,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别看他现在已经是带徒弟的师傅了,但是在郑锐的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徒弟。
“师傅,那你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穆磊也是小心翼翼的看向人询问道。
毕竟这人已经来了,总要有个章程才是。
而此刻的郑锐也是双眼微眯,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场面一度再次死寂,站着的穆磊和坐着的陈凯皆是屏住了呼吸。
陈凯虽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这引起气氛猛烈转变的罗阳是谁,此刻的他只感觉,坐在郑锐的对面,腿都要软了。
他觉的自己现在不应该还继续坐在这里了,但是,他不敢动。
一瞬间的,某位大导演完全遗忘了自己之前失误提到的罗姓小子,并失去了所有的联想串联能力。
似乎有很长的时间过去了,郑锐有了动作,他的手指轻轻的敲上了所坐的椅子的扶手。
“去拿板尺。”
“师傅!”穆磊瞪大了眼睛惊呼。
“我说去拿板尺!”郑锐直接吼了出来,把茶几上放着的杯子一把摔到了穆磊的脚边,瓷杯顿时碎裂,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溅了穆磊一裤脚。
整个后台大厅的人都是被吓了一跳,瞬间鸦雀无声僵在原地,郑锐老爷子可是好久都没有像今天一样那么大的火了。
而知道板尺是什么东西的弟子更是身体猛的一颤。
师傅,可是有好多年都没有动过板尺了……
郑家京剧大院里的板尺自然不是外面木工测量时用的工具板尺,那是一个由硬竹宽木制成的长条戒尺,只是上面刻着的不是惩戒的话,而是像真正板尺的刻度,这是传下来的惩戒弟子的工具。
板尺,量的是刻度,是标准,而郑家京剧大院的板尺量的是人,是规矩。
以前的时候,郑锐的那些老弟子都尝过板尺的滋味,那一下子打在屁股上,别提有多带劲了,但是自从剧院走上正轨后,除了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责,那把板尺是不会动的。
近十年来,那把板尺一直就是起一个威慑作用摆在那里,从来没有动用过。
所以,入门的弟子,有的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事情,就比如郑锐现在最小的一个弟子柳青,虽然她入门也已经快要有十年了,但是对于那把板尺的威力是一点都不清楚。
而今天,郑锐居然要取板尺,这无疑不是让所有知道大致情况的人大吃一惊。
但是谁也没敢出一丝的声音,整个后台大厅的人都在放轻呼吸,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所以,当罗阳踏入后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跟罗阳站在一起的小安见情况不对,立刻灵活的闪到了一边。
于是在后台的入口处,只有罗阳一个人站在那里,逆着光,身影显得异常的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