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道是,&1dquo;我弄成这模样,奶奶这程子为我操劳了,我对不起奶奶。”
侧福晋一嗔,&1dquo;可是又犯糊涂了,我是你什么人呢,母女间还说这样的话!”复笑道,&1dquo;好了,你大安,我就放心了。家里这会子都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我得赶紧回去把好消息告诉他们,这就出宫去了。”便起身向皇帝纳了个福,&1dquo;奴才告退。”
皇帝这回很有礼貌,说奶奶好走,扬声叫德禄,&1dquo;预备车马,送侧福晋回府。”
德禄道是,扬着笑脸垂袖上来引路,把侧福晋引出了坤宁宫。皇帝回身时,见嘤鸣正挣扎着撑身起来,他吃了一惊,&1dquo;你又要做什么?”
她喘了两口气说:&1dquo;我母亲回去了,家里的事儿又在眼前,我这就上慈宁宫去,给老佛爷报个平安。”
皇帝想阻拦她,可惜她并不听,叫豌豆进来给她梳头换衣裳,结结实实披好了斗篷。这回要步行过去是不成了,传了肩舆来,生平头一次出现这样的奇景,皇后在舆上坐着,皇帝在底下随舆行走。
嘤鸣说不合规矩,&1dquo;叫人看见了,成什么话?”
皇帝则不以为意,这两天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在乎这点闲言碎语?他现在是怕透了,要寸步不离地盯着她,才好防止她忽然又出什么意外,再要他一回命。
那厢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呢,还不知道皇后已经大安了。皇帝那天把她们都轰走后,便断了坤宁宫的消息,婆媳俩坐在南炕上商议,太后道:&1dquo;皇后的装裹该打人置办起来了,万一要用,别一时慌了手脚。”
太皇太后闻言沉沉叹息:&1dquo;那孩子是今年春天进宫的,这才多长时候,一年都没满呢,可不叫人伤心么。你想想,年头上走了嫡皇后,年尾又要送走继皇后,这一年两个&he11ip;&he11ip;可苦了咱们皇帝了,叫外头说起来也不好听。我这些年劳心劳力扶持皇帝,总算保得大英江山稳固,原以为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了,没想到他的婚事上头这么坎坷,列祖列宗问起来,还是我的罪过,我没能替他好好谋划。”
&1dquo;这事儿怎么能怨您呢,人各有命,您又不是神仙,不能掌握别人的生死。”太后怅然说,&1dquo;嘤鸣这孩子,真是可惜了,那样心境开阔的,竟也迈不过这个坎儿。我想着,您不必自责,怕什么没脸见列祖列宗,那是您自己个儿瞎想。像我似的,我对这家国没有半点功劳,可我觉得光明磊落谁都对得起。退一万步,心里不舒坦,不见就是了,谁还指着下辈子和他们做一家子是怎么的!”
太后的论调,常让太皇太后有接不上话茬的时候。她垂着嘴角瞧了她一眼,对这娘家侄女也有愧。当初要是没有姑做婆这回事儿,她也不至于在宫里苦熬这些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没有对不起先帝的地方,反倒是先帝对不起她,将来该躲的是先帝才是。
正惆怅,听见蛾子在外头通传,既惊且喜地说:&1dquo;老佛爷,万岁爷和皇后娘娘来啦。”
太皇太后一愣,&1dquo;什么?”
鹊印忙打帘看,一看之下也高兴起来,&1dquo;是真的,皇后娘娘大安啦!”忙出去迎接,外头已经跪倒了一片,她上去磕头,&1dquo;恭请万岁爷圣安,恭请娘娘万福金安。给娘娘道喜,娘娘凤体可算康健了。”
嘤鸣笑了笑,说姑姑快起来,&1dquo;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向来是这个脾气,从不端架子,以前共过事的人,个个都处得随和随意。鹊印接了松格的手上来搀扶她,把她搀进了暖里。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站起来迎接她,她放开左右跪地磕头,&1dquo;奴才这段时候叫皇祖母和皇额涅操心,眼下奴才身上好了,来给皇祖母皇额涅磕头。”
这头是必要磕的,像自己过生日要给长辈磕头,久病痊愈也要来安长辈的心。不过这回不是丫头搀扶她,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亲自来搀,扶起来后仔细打量,眼泪汪汪道:&1dquo;都大好了么?怎么不歇着,又巴巴儿跑了来?”
皇帝道:&1dquo;朕也劝她,等好利索了再过慈宁宫来,料祖母和额涅不会怪她。可她偏不听朕的,一心惦念着,说祖母和额涅为她忧心,她既好了不来,是她的不孝。”
皇帝这一通明损暗捧,着实为嘤鸣挣足了脸。太后道:&1dquo;你这孩子也忒揪细了,都病得那样了,哪个还会同你计较!”一头安顿她在圈椅里坐下,&1dquo;才刚我还和老佛爷说要替你预备装裹呢,也好给你冲一冲,谁知这就好了,阿弥陀佛,真真儿大造化。”
嘤鸣还有些喘,歪在椅子里说:&1dquo;皇祖母常说我福厚,我如今&he11ip;&he11ip;到了这个位分,又蒙皇祖母和皇额涅疼爱&he11ip;&he11ip;万岁爷也抬举我,我没有什么不称意的了。先头病得凶险,我料自己不成事了,只&he11ip;&he11ip;只可惜没来得急在皇祖母和皇额涅跟前尽孝&he11ip;&he11ip;这会子能下地了,一定要亲自来给二老报平安,也免二老为我悬心。”
太皇太后颔,&1dquo;难为你,咱们知道你孝顺,可还是要以自己身子为重。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万事要朝开阔处想才好。”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也明白她急于来这里的原因。现如今不管是为她的身子,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纳辛是再也处置不得的了,便拉过她的手轻抚了抚道,&1dquo;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那天你同我说的话,我并不是表面上敷衍你,既答应了,就说话算话。要说你阿玛,当年是做过好些贪赃枉法的事儿,可后来他脱离了薛尚章,为朝廷也立了不少功。尤其大功一件,是生了你这样的闺女,皇帝脾气不好,你还能和他过日子,能替他生儿育女,咱们可有什么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