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娇红了脸啐她一口,笑道:&1dquo;姐姐哪里就年老色衰了?依我看,养了这些日子倒更好看了。”
正说着,就见平安进来说道:&1dquo;姑娘,他又来了,想见姑娘。”
柳青门闻言,敛下双眉端过桌上搁着的一盏甜汤来看了看,却突然有些犯呕,遂又搁了碗盏,揉一揉眉心叹道:&1dquo;我不见。”
平安似有不忍,犹豫一下说道:&1dquo;姑娘,其实我没敢回明白,他昨晚没走,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晚呢!”
玉京娇好奇道:&1dquo;是谁啊?这般的心坚志诚,姐姐见一见也无妨啊,何苦叫人家苦等呢?”
柳青门瞥她一眼,又看平安一眼,伸手抚了一抚平安玫瑰色的脸颊,感慨道:&1dquo;若是容易还在,此刻也该和你一样,成了家和和美美的吧?”
她忽然提起过世的容易,叫玉京娇一怔,放下手上理着的丝线,哀哀的叹了一口气。
&1dquo;也罢了,你去请他进来罢。”柳青门收回手,落在膝上,目光有些飘摇,&1dquo;去吧去吧。”
过了一会儿,兴许却也不过片刻,一个身量高挑的青年跟着平安走了进来,他抬起眼,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柳青门,忽然狂扑了过去,抱住她的脚声嘶力竭喊道:&1dquo;阿姊!阿姊!是你么?我是畹华啊!”
玉京娇大惊失色,猛地从座上站了起来。
柳青门却稳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只淡淡说道:&1dquo;不像话。”
畹华愕然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
&1dquo;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可以跪一个娼妓?”柳青门低着头,颇有些怜悯地望着他,&1dquo;崔公子,听说你夫妻琴瑟和谐,难道还不知足要来得我这个解花语么?”
崔畹华震惊之下缓缓松开手,茫然道:&1dquo;阿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柳青门冷笑一声,说道:&1dquo;前日宫里昭媛娘娘说我像她已过世的妹妹,我劝解娘娘的那番话,难道崔公子没有听到么?”
&1dquo;阿姊分明骗我,我怎么会连阿姊也认不出来了?”崔畹华泣道,&1dquo;当年大火过后,我和二哥去找过阿姊的尸,却连骸骨残迹也未找到,难道阿姊是在火中飞走了么?阿姊对我有火,我不敢怨。阿姊只不该不认我啊!”
崔畹华的声音中含了血意,他挣声呐喊道:&1dquo;我是阿姊一母同胞的兄弟啊!”
柳青门浑身一震,几乎要去扶他起身了,却僵在那里,顷刻便微微侧过脸去不看他。半晌,她方才缓缓说道:&1dquo;崔公子这一声阿姊究竟唤的是谁呢?”
她指一指平安,说道:&1dquo;崔公子不妨看一看我这个婢女。”
崔畹华是已经见过平安了的,他黯然咽下苦涩说道:&1dquo;我知道,她是容易的妹妹。”
&1dquo;你没忘记容易就好。”柳青门叹了一口气,&1dquo;不看去了的人,只看如今你成家年许了,听说已有了一个女儿,云真又现怀着第二胎,你做父亲的人了,也不该孩子气了。”
畹华低了头,说道:&1dquo;妞妞长得很像阿姊,很漂亮。”
她让玉京娇去扶起畹华,默然道:&1dquo;我这里,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你的亲姊已经过世了,若你实在惦念我,就在心里记着吧。不管隔了多远,我都能知道的。”
玉京娇亦劝:&1dquo;往事已成前尘,少爷还是不要太过挂念了。于己于姑娘,都不好。”
柳青门颔道:&1dquo;盈盈也长大了,懂事多了。”
她缓缓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叹息般的说道:&1dquo;你们都长大了,我又何尝不高兴呢?母亲在天之灵,也会宽慰的吧!”
崔畹华站在原处,哽咽着如同稚子一般落下泪来。
柳青门走入庭院,站立许久,对跟过来的玉京娇道:&1dquo;他走了?”
玉京娇道:&1dquo;是。少爷很伤心,但还是愿意听姑娘的话的。”
柳青门叹道:&1dquo;他只能伤心了,他与我这个伎子过度往来有什么好处呢?再者,我还要腾出手来料理里面念经的那个呢!”
玉京娇问道:&1dquo;姐姐有主意了?”
柳青门淡淡一笑:&1dquo;有是有了,不过尽力一试罢了!”
第119章
裕和三十一年,九月初八。
于京城最大的寺庙大觉寺北面隔水相对的,是旧教坊的遗址,因要奉佛,将教坊迁走之后,原来的亭台楼都拆掉了,只剩下一座桐花台。因这座桐花台遍栽桐花,清明前后花开如雪,极美,所以才留了下来,偶尔宫里贵人前来礼佛,亦会去桐花台处游玩。
在桐花台与大觉寺之间,隔有一条流水,在靠近大觉寺一侧之处,生有一棵千年的菩提树,枝繁叶茂,极为壮观。
董宛玉与柳媚立于河畔,遥望那棵菩提树。宛玉因向柳媚笑叹道:&1dquo;若非托青门的福,我们这种人,哪有机会来观瞻一下这棵菩提树?”
柳媚颔道:&1dquo;青门确实是个奇特的姑娘。”
董宛玉低头抚了一抚怀中的宝琴,叹道:&1dquo;只要今晚能够顺利,日后大约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吧?”
柳媚笑了笑,抬手轻轻摸了摸宛玉的髻,笑道:&1dquo;不必为她多忧虑,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倒是你,这几年忧思过重,瞧着实在不如以往精神了。我看你屋子里供的白眉神怎么撤了?你那东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