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薅进袁府小花厅里,白铭惊魂未定。他到过袁府两次,这个小花厅他还是头一次来。还没回魂,又被梁玉紧紧地盯着:&1dquo;究竟怎么回事?你还避的什么嫌?大方一点,你越缩,才越叫人得意、越想欺负你呢!说!”
白铭低声道:&1dquo;长公子近来常往白衣庵跑。”
&1dquo;白衣庵?”梁玉想了一下,&1dquo;哦!那里!”好歹当过几天女道士,对佛道两家的道场都还算有点了解。白衣庵不叫白衣庵,因为供奉的是白衣大士,里面尼姑又都穿白,怪好看的,所以有了这么一个浑名。
&1dquo;是,每次去不过一、两个时辰就出来,然而里面的比丘尼又说他没有去过。”
&1dquo;他在那里藏了人吗?”
&1dquo;晚生不知,长公子去不定时定日,请夫人教导长公子。”
&1dquo;你有心了。”
&1dquo;不敢。”白铭的三魂七魄归了位,就要告辞。
梁玉道:&1dquo;你要做,就打起精神来。只自己一个人,怎么成呢?看不惯不平事的又不止你一个人。”
白铭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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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虽信白铭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却也不信袁先会是个跑尼姑庵私会的人。然而若说密谋,梁玉给袁先放开了袁家的产业,他就算攒私房钱都够攒出个秘密窝点来的了,何必去尼庵呢?
【明天等他从宫里回来,我还是与他挑明了的好,且不要对彦长讲,万一是虚惊一场,岂不是笑话了?】
次日,梁玉便不出门,在家里等袁先回来,换了衣服吃了饭,梁玉就派人叫他:&1dquo;你陪我出去一趟。”
袁先对这位母亲尊敬得紧,也不休息了,领命随行。梁玉且不作声,马车七弯八拐,袁先心里先觉得不对了。梁玉从车里露出半张脸来,含笑问他:&1dquo;这路,你觉得不觉得眼熟呀?”
袁先倒吸一口凉气:&1dquo;阿娘!听我解释!”
&1dquo;上车来说。”
袁先连滚带爬上了车,梁玉敲敲板壁:&1dquo;接着走。”
里面袁先也不知道梁玉是怎么知道的,他以为自己已经足以支持门户了,没想到梁玉回来就浇他一盆冷水。一点隐瞒的心思也没有了,一五一十地交待:&1dquo;是萧三叔家的阿云。他那一次出来玩,遇着了雨,到白衣庵里避雨,不合看上了一个女尼。两个人就分不开了。我曾受萧三叔指点,对阿云也多上点心。我就想,能劝得两人分开,强如惊动父母。”
&1dquo;哦,他也有十五了吧?”
&1dquo;是。”
梁玉轻叹一声,道:&1dquo;那他预备怎么办呢?”
袁先苦笑:&1dquo;小孩子,一点也不肯退让。他平常在学里,我只好趁他读书的时候欺负女孩子孤苦无依了。您知道的,萧三叔当年的事儿&he11ip;&he11ip;这等事顶好是悄无声息地平了。”
&1dquo;你平得了吗?”
&1dquo;也只好先试一试了,闹出去对谁都不好。”
梁玉道:&1dquo;你说的都是实话?”
&1dquo;绝无半句虚言!”
&1dquo;那好,你把那比丘指给我。”
&1dquo;阿娘?您要过问了吗?”
&1dquo;问什么?”梁玉板起脸来道,&1dquo;带路。”
袁先以为梁玉是要劝得这比丘退让,热心地给梁玉引路。母子俩到了白衣庵外,只见红叶遍地,幽幽的歌声传来,梁玉觉得曲调颇熟,细细分辨唱的却是:&1dquo;天欲晓,宫漏穿花声缭绕,窗里星光少。冷露寒侵帐额,”【2】
袁先低声道:&1dquo;唱的这个就是了。”
梁玉眨了眨眼,叹了一口气:&1dquo;我在这里守着。你现在就去把他们父子都叫来,悄悄的,不要让萧三娘子知道。”
&1dquo;啊?”
&1dquo;你啊的什么?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快去!”
&1dquo;可是,萧三叔&he11ip;&he11ip;”
梁玉道:&1dquo;你为什么要分开他们?萧云多大啦?弄不好明天他家里就给他订亲了,到时候怎么说?这事儿得叫他们自己家里人有个数儿!他不管要哪一个,都得自己担起来!瞒!这是瞒的事吗?生了疮,不把脓挤出来,怕不整条腿都要坏掉!你还做梦呢?,等御史一本参上去,他家里就该知道了。”
袁先微惊:&1dquo;什么?”
&1dquo;萧三自己从御史中丞上走过来的人,被人参了儿子跟尼姑有染,他全家不得反了营?!去!老子儿子一个德行,都当自己能耐了。”
&1dquo;我这就去!”
&1dquo;你怎么去?怎么说?”
&1dquo;如、如实&he11ip;&he11ip;”
&1dquo;去,见了面先把萧云骂一顿,告诉他他爹快要被参了,被我按下来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记仇!”
&1dquo;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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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先去得很快,梁玉却慢悠悠地进了白衣庵。
庵内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尼姑迎了出来,看梁玉衣饰便知来历不凡,合什请她进来。梁玉笑道:&1dquo;我才回京不久,四处闲逛到这里,你这里倒是清幽。”
&1dquo;敝舍偏僻,倒也清静。”
梁玉在菩萨面前上了炷香,又捐了点香油钱,接着又求佛经。十足一个误入尼庵的香客,还好奇地问:&1dquo;佛门清净之地,怎么还有唱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