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衣下床,梁八郎警觉地问:&1dquo;谁?”
&1dquo;我!”梁玉答道。
梁八郎赶紧开门:&1dquo;深更半夜你干啥?冻不死你!”
&1dquo;你白天想跟我说啥的?你瞅我四、五回了,你怀里揣的啥?”四嫂的事情,梁玉不想再参与,越做越错。八哥的表现却有点不寻常,得来弄明白,兴许从他这儿能听到点什么。
梁八郎讨饶:&1dquo;你是我亲妹妹,你饶了我吧,没什么。”
&1dquo;嗯?”梁玉还是不肯罢休,&1dquo;要跟我没关系,我就不问你了,肯定跟我有关系,对吧?”
&1dquo;怕了你了,反正我就是个笑话。”梁八郎自暴自弃地走进去,拿了根铜簪子出来。答应买灯的,灯没买,闹了一场。今天妹妹受了四嫂的气,梁八郎心里不忍,拿出妹妹赔给他的钱,他也偷偷跑出去,给妹妹买了根簪子。当时以为妹妹进宫要受气,回来看到小礼物,能心情好点儿。
他手头比梁玉还不宽裕,没得添,就着那点钱,买了根样子还凑合的簪子。买回来揣了半天,都焐热了,妹妹回来了,带了好几大车宫里的赏。他买的这算什么呢?
拿回来往妹妹手里一塞:&1dquo;呐,看呀!”
梁玉就着月光一看,笑了:&1dquo;正好,我就差根簪子。”
&1dquo;铜的。你那金的、银的少不了的,爹说了,这回不扣你的钱。”
&1dquo;咱爹的闺女,啥时嫌好东西太多了?”梁玉抬手把簪子插头上,&1dquo;走了,关好门,别叫野猫把你叼走了,少了个八哥我还不习惯呢。”
&1dquo;呸!死丫头!”梁八郎啐了一口,提心吊胆看她翻墙出去,笑着关门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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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南氏果然说到做到,四个儿媳妇里的三个被她拎到了面前。铺床叠被不叫奴婢干了,都叫三个儿媳妇去做。梁大嫂搀她到饭厅,厨房照原来的样子摆了饭,梁大嫂扶南氏坐下,往自己座上走了两步,回过味儿来又赶紧立在南氏身边了。
梁四嫂这回机灵了,赶紧从座上爬起来,也过来站好。男人们当没看到一样,将头别到一边,该吃吃该喝喝,该聊天的还聊天。主要是问梁玉:&1dquo;昨天还没来得及问明白哩,都咋样的?”
梁玉道:&1dquo;不是说了么?圣人对阿姐和太子更好了。贤妃也对咱挺亲热的。”
&1dquo;那就好,那就好。”
南氏道:&1dquo;要没旁的事儿,吃完饭就做起衣裳来。”给梁才人和太子的衣服还没动手呢,得用好布,仔细做!家里又热烈讨论一回。梁玉就看着南氏,南氏道:&1dquo;你只管把这一件干好,旁的事我有数。”
这就是不让梁玉给嫂子们说情了。
梁玉道:&1dquo;那行,我说件旁的事儿。”
梁满仓道:&1dquo;咋?昨天你还有事没说?”
梁玉道:&1dquo;是钱的事儿,我都记下了。自己有私房钱怪难受的,阿爹,你答应过,给我请个先生,我不知道一个好先生得花多少钱,我扣下些,自己挑先生,钱从这里出。别的都交家里。”
梁满仓大方地道:&1dquo;胡说,宫里赏你的,就是你的。要问起来,说你爹还抠自己闺女的钱,我还要不要脸了?”
&1dquo;我小时候不挣钱,哥哥们打的粮不还是交家里养我的?都一样的,”梁玉挥挥筷子,&1dquo;就这样了,我留点儿,连先生、书籍、纸,都算上。旁的归家里,一家主仆二十几口子,都得吃饭呢,还没到秋收,就指望您那一份俸禄,喝粥啊?”
梁满仓心里极为受用,笑骂:&1dquo;就你嘴巧,行,那就搁家里使。反正账都是你记。”
吃过了饭,南氏放儿媳妇们去吃饭,儿媳妇们匆匆往嘴里塞了几口,看南氏要起身,又爬起来伺候。南氏叫梁玉去西小院选布:&1dquo;这个你比咱懂,选好了拿到我屋来,咱一块儿做。”
梁玉领命,不及拽开步子,门房跑了来:&1dquo;老翁!大喜!”
梁家上下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呢?
门房道:&1dquo;又、又有官人来了!说、说,圣人要册咱家才人做婕妤啦!”
婕妤是个啥呢?梁满仓不知道,梁玉倒是隐约知道,名份比才人高。
梁满仓也是接待过使者的人了,赶紧让家里人布置。岂料这回使者来不是宣旨,不需要他跪迎,而是指点他准备接下来接旨的事宜的。
皇帝要给梁才人升个婕妤,并不是一张纸下去就完事了的。要有仪式,有正副使者到梁才人住的地方给她读个诏。婕妤的服色、饰、车驾等等,都要准备。还有梁家人,也需要体面的出现。上次进宫,一个个不尴不尬的,不大上得了台面,得再继续纠正。
再有,梁家住的地方也太狭窄了!主仆二三十人,挤在那一处,说话大点声都叫街坊给听到了,传得满京城都是,不是给太子丢脸吗?
得赐个大点的府邸。的府邸就不在这个坊里了,而是到了长乐坊,府邸也比现在大得多了。为了配得起大点的府邸,不给太子丢脸,又要给梁满仓升个官,还是散官,做的却是太中大夫,从四品上的高官了。同时,给梁满仓的长子也封了官,也是散官,名字挺熟的,朝议郎——原本是梁满仓的那个散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