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皇后对朱维桢说,年节宫务繁忙,春节宫宴和元宵宫宴又人多眼杂,她怕宫人照顾不好静美人。想到仪妃仔细谨慎,正好适合在年下这几日照顾些静美人。
朱维桢本想说静美人在贞顺斋养胎,轻易不会外出,哪需要人专门盯着,可想到之前因年节不宜见血暂且被关在拱卫司里的那几个宫人,又见皇后言辞诚恳,便随了皇后心愿。
仪妃对照顾静美人这差事倒是上心,昨日便去乾清宫请他一同来贞顺斋看静美人,只是昨日
朝廷封印,朱维桢忙的很,便推至今日来贞顺斋看看。
“奴才恭请陛下圣安。”见陛下来了守在贞顺斋门口的小安子忙向皇帝请安。
朱维桢随意挥手叫他起来,没让宫人提前通传,径直走进贞顺斋里。
贞顺斋里,绿绣正劝着主子不要和李选侍有太多来往,静美人却越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一天天的主意越来越大了,竟然管起主子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只见朱维桢带着兴安走进来。“方才朕听你说她主意大了,她干什么了?”朱维桢含笑看着静美人,只在心里揣测是不是有人看静美人有孕生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嫔妾给陛下请安!皇后娘娘送来了好些做冬衣的料子,嫔妾看里面有两件紫貂皮和白狐皮,便想着做件斗篷献给太后娘娘,偏她说太后娘娘有陛下孝敬不差这两件,嫔妾就忍不住训斥了她两句。”静美人还没行全礼,朱维桢就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听她娇嗔的解释道。
“奴婢参见陛下!”面对皇帝打量的目光绿绣不敢像静美人那样随意,她垂不敢直视龙颜,心中庆幸静美人还知道在陛下面前遮掩一二。
朱维桢打量的目光从绿绣身上划过,他并不关心静美人解释的是否是事实,只是静美人头脑简单,容易被人撺掇,她现在还有身孕,要被人利用就不好了。
“你们都退下吧。”朱维桢回过神看着后知后觉现气氛有些不对的静美人,暂且接受她刚才的解释,叫屋内的宫人都退出去。
朱维桢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皮子,拉着静美人坐在软塌上:“你能想着孝顺太后,那便是你的心意,不过这些料子是皇后送来给你做冬衣的,你就先顾着自己吧。”看静美人欢喜的应了,又温言细语的问她:“你这几日可还好?伺候的宫人可还上心?用过保胎药有没有好些了?”
“陛下,这几日嫔妾的身子好多了,就是整日闷在贞顺斋里闷的很,”想起李选侍的话,静美人娇媚的脸上有一丝犹豫,心底挣扎一番后,还是说道“陛下,嫔妾听说寿安长公主的驸马回京了……”
朱维桢一愣,似笑非笑道,“嗯,你消息倒是灵通。”
此时若是旁人,也该察觉出皇帝话中的不喜,可静美人自复宠以来,晋位有孕一个没落下,还在夏日的时候住进了乾清宫侧殿。
这些日子里皇帝宠爱,皇后仪妃关心照顾,端嫔云嫔不与她争锋,李选侍更是只有奉承的份,叫她的心里飘飘然的,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直到李选侍说破,她才明白过来,帝王的宠爱如烟,有聚时也有散时。
她要好运生下皇长子,那日后皇后生下嫡子,自己儿子难免不会成为皇后的眼中钉。要是生下公主,等皇帝宠爱不在,有端嫔云嫔的两位公主在前,她们母女叫人忘到脑后可怎么办?还不如找一位能做主的投靠,叫她平平安安养大皇子公主。
静美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色有些恍惚,笑着说道“嫔妾听说驸马爷回来了,心里替长公主高兴呢,还好赶在年前回来能夫妻团聚。”
昨日驸马才进京,宫里也没召见就被他下旨关信武侯府闭门思过了,朱维桢不知道静美人从哪听的消息,沉声说道“你且好好养胎吧,母后许久未见皇姐,要留着皇姐在宫里过年,别在皇姐面前说这些话。”
皇帝语气一下子重起了,静美人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只是话都起了头,静美人抚了抚肚子,想到信武侯府和母后皇太后,定下心接着说道“嫔妾听说驸马从淮西为陛下办差回京迟了,想着他也是为了给陛下办好差事……嫔妾嘴笨不会劝人,只想着长公主与驸马夫妻一体,陛下且看在太皇太后与长公主的面上,宽恕驸马,免得伤了亲人情分。”眼见着陛下黑着脸沉默不语,静美人语气又软了下去,“嫔妾身为宫妃,得陛下宠爱,自然想着皇家和睦……驸马即是陛下的表兄又是姐夫……”
朱维桢看着静美人越说越不像话,冷冷的打断她,“既然知道驸马身上领着差事,就该闭嘴!”看着一脸委屈的静美人,朱维桢一字一句地问道,“更何况,谁给你的胆子,敢给不敬皇权的驸马求情?!”
自从把靖怀郡粮官下狱,朱维桢就没想过要轻饶驸马,作为皇亲国戚,若是无能只安享富贵也就罢了。可是马明远竟然敢与靖怀郡的粮官和粮食监察使搅和在一起,涉及前朝政事,皇后都不随意声,静美人一知半解竟然就敢张嘴。
一想到这儿,朱维桢心中火气就上来了,可看着眼带惧色扶着肚子望着他的静美人,朱维桢又压下了火气,甩手走了出去。见着守在贞顺斋门口的兴安与绿绣,朱维桢指着绿绣对兴安说道“静美人说她服侍的不用心,扣她半年月钱。”又对跪下来惊慌请罪的绿绣说道“静美人有孕难受,不参加宫宴,你仔细服侍着,不许出半点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