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三年五月,今年入夏有些早,五月便开始有些热了,朱维桢上月让宗正在宗室里挑了十几个稍有武艺的宗室子,又在勋贵里挑了些武艺能看的让陈敬方带着几个京营里的好手给他们上武课,待到他们学一两年,朱维桢也好在之后科举时把搁置多年的武举提起来。
心情稍缓的朱维桢准备在御花园转转,又想到半个月未见大公主,便让人把大公主抱来陪父皇走走。
通往御花园的角道上,被嬷嬷抱着的大公主手里握着一串白玉念珠,正专心的捧着把玩,“奴婢给公主殿下……”直道边几个捧着东西的宫女给轿辇路过的端嫔和大公主请安,偏偏大公主看手里的念珠看的专心,被突如其来的请安声一惊,手里的念珠掉到了地上,念珠刚落地原本被大公主扯了又扯的珠线就断了,白玉散珠滚落在地上四散开来了。
“我的玉珠串……”大公主叫道,奶嬷嬷叫停了轿辇,指着其中两个宫女,“公主殿下的珠子掉了一地,你们留下来找找。”说完便吩咐抬辇的两个太监重新起步。
偏大公主不依“嬷嬷,我要自己找。”奶嬷嬷心里为难,哄道“殿下,陛下还在御花园等着您呢,您不想早点和父皇玩吗?”皇帝有大半个月未来咸福宫了,难得今日有兴致带着女儿在御花园玩。
大公主想了想,“是不能让父皇等我,嬷嬷走吧,等会我再来。”
坤宁宫里,“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磕完头,李选侍带着菊香老老实实的在继续跪着。
皇后听宫人请示今夏用冰安排,道“今年热的早,等五月底,慈宁宫寿宁宫寿康宫的冰就要准备好,徐美人有孕,永安宫明德堂也提前支出来其余宫殿就按去年的例吧。”说完转头看向还跪在下的李选侍主仆二人“菊香把你主子扶起来,”待宫女菊香扶起李选侍后,皇后又对李选侍道“你是伺候过皇上的妃嫔,怎么又自称奴婢了?”
李选侍喃喃不敢说话,皇后也不在意“既然身子好了,就好好侍奉陛下,本宫还要处理宫务,你先回去吧。”
李选侍出了坤宁宫,半个身子都靠在菊香的肩头上,好一会才缓过。她病的久了,穿过半个皇宫到坤宁宫请安,才跪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些头昏脚软,“回去福寿宫吧。”她有气无力地道。
她本是皇后娘家安城侯家送进宫服侍皇后的侍女,家人卖身契都捏在安城侯府,因意外服侍了还是太子的皇帝,做了东宫的侍妾。
后来太子登基,封分后宫时,她哥哥以宫妃家人不应为奴仆向安城侯讨要全家卖身契,让皇后失了颜面。皇后虽放了他家卖身契也恼了她,只给她了个末等选侍之位,还把她分到了离太妃们养老最近的永福宫。
时隔两年,好不容易因为她恭谨伺候,让皇后渐渐放下嫌隙,若是让坤宁宫的人看到她这个样子,让皇后以为她故意上眼药,她之后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菊香知道李选侍担心什么,赶紧搀扶着李选侍往永福宫的走去。
永福宫是个二进院的宫殿,正门往南开,有一侧坐的三间屋子,李选侍如今就住这里。
从坤宁宫回来快到正午了,阳光开始刺眼,院子里只有两个小太监守着门口处。远远地看见李选侍和菊香了。小太监赶紧起身,打起门帘道,“选侍,您可回来了,汤药都快凉了。”
“进去说。”李选侍进了里间,坐到榻上,扯过一个大靠枕往上一靠,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菊香把早备好的药端了过来,李选侍一口气喝完。
因为哥哥讨要家人卖身契一事,宫里觉得自己家轻浮,可是哥哥难道说的没理,哪有宫妃家人给陛下的臣子家为奴为仆的?若日后她有幸有了皇嗣,皇嗣的脸面还要不要?安城侯家假装不知,想把自己拿捏住。
可皇后贵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宫中后妃以后只有更多的,出身更好的,干嘛非得和她一个出身困着注定登不上高位的人为难。李选侍咽下了口中的苦汁子,在心里埋怨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