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不去找学校评理,反倒有人主动找她谈,而且是一个她根本想不到的人。
这个人就是spadeJ。
算起来她回归LookBook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人气甚至比从前更盛,不过几个礼拜时间,emi1ies。就又回到了LookBook的Leader行列,粉丝数量很快过万,许多人送她爱心,用各种各样的语言给她留言。她交了许多朋友,世界各地的都有,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她很性感。她就快二十四岁了,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用“性感”这个词形容过她,一般都是说她秀气、文雅或者别致。但就是从那个春末开始,有些东西开始在她身体里沉淀,如烟草、眼泪和酒精,复杂而略带黑暗,让她整个人犹如经历了一次奇异的跃升。
这般情形如果放在从前,spadeJ是一定不会错过的,肯定会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调侃她,或者持着某种从来没听说过的观点一大通议论,叫苏敏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贬她还是褒她。但这一次,这个曾经熟悉的名字却很久都没出现过,有时候她睡的晚,看见他的名字在msn联系人列表里亮起来,却始终没主动跟她讲过话。她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不是太意外,网络上的朋友毕竟还是虚无缥缈的,今天还热络非常,明天可能就谁都不认得谁了。
直到经历了那一场考试之后,苏敏把自己的msn状态改成了“未知死,焉知生”。
几天之后的深夜,spadeJ突然了一句话过来,对她说:“你把我的话记反了。”
苏敏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活着,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有了聊天的兴致,偏不凑巧撞上她心情很差,虽说愿赌服输,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但她心里并非没有委屈。
“这话是孔子说的,又不是你明的,我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她回答。
很久,spadeJ没再说话,一定是听出了她语气生硬。
“我考试失败了。”最后,还是苏敏先开口了。
“为什么会失败?”spadeJ问,也不怎么客气。
“原因很多,”苏敏想了想,似乎把自己放到了最低,“最根本的一个是因为我不够好。”
“不是你不够好。”他说的那么肯定,肯定的就连苏敏都觉得有些荒唐。
“为什么?”她问。
回答天雷滚滚:“因为我很棒,我指点过的人不可能不够好。”
“你什么时候‘指点’过我?”苏敏觉得好笑。
spadeJ并未直接回答,又倚老卖老地问了问那次考试的情况,以及她下一步的打算。苏敏简单的说了,冷静客观的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关于回忆,每说一次,她都会想起矢田玛丽安最后说的话,越加深刻的觉得自己并不是输的两手空空了。关于未来,她却还是迷茫的,这种迷茫甚至比两年前大学毕业时更甚。
此时已是五月中旬了,考试结束之后,苏敏那一届在d-sign的最后一个学期也已接近尾声了,同班的学生找工作的找工作,准备出国的准备出国。沃利眼看着就要回广东当他的少东家了,叶思明则拿到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offer,她刚刚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绘本小说,有家美国动画电影公司看了那本书,给她一个工作的机会,做netnet,工作地在加州,条件开的很优厚,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弃时装设计,去画动画片。
和他们相比,苏敏仍旧前途未卜,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着急。妈妈听说她在考试中的遭遇,居然一改从前的态度,放出话来让她尽管去申请法国最好的设计学校,哪怕没有奖学金,别的暂且不说,每年一万多欧元的学费,家里还供得起。惊讶之余,苏敏不是没有感动,嘴上却只是笑着说,那个梦想已经旧了,过去了,现在只想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找工作。话虽是这么说,但将来究竟会怎么样,下一步往哪里走下去,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她与spadeJ聊了许多。两年前,正是spadeJ鼓励她走上这样一条一直想要走,却从来没想过真的会涉足的路。现在,这条路上风景她都已看过,所有的滋味,酸甜苦辣,她也都一一品尝过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历时两年的历险和奇遇也画上了句点,她没有获得成功,没有了不起的成绩,没钱,也没名气,看起来仍旧是那个刚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的莽撞姑娘,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身上的某些东西已经彻底的变了。她不禁觉得好奇,spadeJ又会给她怎样的建议呢?
第二天,她收到spadeJ的一封信,其中附着一份资料,仿佛是关于一个比赛的。这不是她期待的答案,她无心恋战,没看清楚就关了。她有些失望,看来这答案还是得靠她自己去找。
又混了两个礼拜,叶思明有些担心她这种状态,总觉得一不留神她就有可能干出点奇怪的事情来,就好像把头剃光,或者突然跑去危险的地方旅行。幸好阿尔诺时常来看着她,帮她拍照,跟着她去逛中古店和轻纺市场,或者陪她去游戏厅,在跳舞机上跳到大汗淋漓浑身虚脱为止。
一个偶然的机会,苏敏遇到教个性艺术观的老师,那个法国老头儿本来就很喜欢她,闲谈中又提起考试的事情。她本不想听,觉得无外乎就是那些对她的遭遇表示深切同情的老生常谈,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老头儿告诉她,考试结束当晚,所有参加评分的老师被迫留到深夜,就是因为对她的成绩未能达成一致。拉芙热坚持公事公办,但矢田始终不同意,一众评审也分成了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