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砚拢起袖子,淡淡地摇了摇头。
“有将夜在,我上去会碍事。”
“那个银小哥哥叫将夜?传说中顾教授的男朋友?”小晴显然也是前阵子混过学校论坛的,听到容砚的话,她再担心也不敢随便跑出去,又原地蹲了下去,试图叫醒其他的同学。
容砚闻言,点了点头,心想他们果然是一对,连他曾经的学生都如此说了。
小晴看到容砚点头,自以为知道了什么石锤,脸上仍然还保持着淡定,实际上内心已经开始土拨鼠尖叫了。
学校论坛,可能又要炸一次了。
对旁人来说致命的蛊虫在将夜面前毫无用处。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锋利如雪的刀刃轻松地吻过面前狰狞的蛊虫足节,让其被削的七零八落。将夜手中的刀无坚不摧,轻易地将蛊皇带毒的肢体全数砍断。蛊皇出凄厉的声音,身上的断面光滑,流着毒汁,直直渗入地表。
将夜啧了一声,身影又消失在原地,然后从天而降,借由跳跃的力量,将其狠狠地踩在地上。仿佛是碾死一只无足轻重的虫豸。
蛊皇重重地被砸在地面上,身体抽搐了两下,看样子伤的不轻。
阿尔古惊呼一声:“小宝贝!”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刺客,似乎要将他用眼神杀死。他端起笛子放到唇边吹奏,让蛊皇疯似的摇晃着身体,将踏在他身体上的男人甩下去。
“安静点,虫子。”将夜的声音淡漠,带着些许厌烦。
他稳稳地站在虫子的头上,讨逆毫不留情地插进了它的头上的薄弱处,黑色的毒汁如喷泉一般涌出。蛊虫出凄厉的哀鸣,抽搐一样地挣扎两下,最后不动了。
他足下一点,借力跳到一侧,身上丝毫毒汁不染。蛊皇那只要沾染一点就会万毒穿心的毒汁,对他来说没有丝毫作用,完全近不了身。
“怎么可能,我的宝贝他有世上最坚硬的外壳——”阿尔古不可置信道,然后他盯着神秘莫测的白衣男人,颤抖着问道:“你是谁?”
“没有我不能砍的东西。”将夜并没有理会他的质问。他加入联盟的时候十分低调,只有容砚、叶之问与他们的师尊知道内情,因而黄泉碧落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他从容地掏出绢布,擦了擦讨逆表面的脏污,然后收刀回鞘。讨逆出哀鸣。它不喜欢砍这种恶心的生物。
将夜的身上仍然不染纤尘,万蛊之皇喷溅的毒汁,完全追不上他的身影,更遑论让他中毒了。
纵横多年、食人无数的蛊皇,今天算是踢到了铁板。
“接下来是你。”将夜随手一扯披风,猎猎飘扬的半条白色披风被气流席卷,显得白袍的刺客更像是君临的死神。他看了看阿尔古,露出一个淡淡的,让人心生恐惧的笑容。
“你竟然杀了我的小宝贝!”阿尔古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次绝对是逃不了,可他引以为豪的蛊皇被杀,让他气的即将失去理智。
他异色的瞳孔中流转着波光,很清楚地看到将夜刚才战斗时,有意无意地将他的蛊王牵引到无法攻击到顾君行的一侧。
他自以为看破了将夜的弱点,手指一勾,将整个燕京大学散养的蛊虫全数召回,誓要生生耗死将夜,暗算顾君行。
“别忘了,你与小道士挣脱了幻境,而顾君行可没有,我的毒会慢慢地腐蚀他的意识,让他一生都被困在自己最恐惧的梦境中。”阿尔古道。
将夜的眼底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郁。他侧头看了看顾君行如雪苍白的容颜,他像是自愿留在幻境之中,又像是承受了千般痛楚,让将夜心里也不自觉地一紧。
他在干什么?按理说以顾君行的精神强度,这种幻境于他而言不过是班门弄斧。
阿尔古紧紧地咬了咬牙,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召回所有的毒虫,于是又笑道:“历代秩序之卷持有者皆没有善终,引起修界抢夺,宿主无不惨死,他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吧!”
将夜并没有把阿尔古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与其去管一个翻不出浪来的蝼蚁,顾君行的状态更让他觉得担心。
“睡够了吧,顾大教授,醒一醒。”将夜叹了口气,用一种拿他没办法的口吻轻声呼唤道。
他甚至无视了阿尔古,收起了刀,用手缓缓地抚了抚他的后脑,像是在安抚一个失去方向的幼鸟一般,梳理他的羽毛。
然后他看见顾君行漆黑色的眼眸蒙着一层淡淡的雾色,看不清喜悲,在他第二次呼唤时,微微向着他的方向侧了侧头,似乎说了什么。仔细一听,是他的名字。
“将夜……”
他快醒了。将夜知道,以顾君行的能力,在梦中沉沦许久,定然是有什么原因。
将夜这才放下心来,想要继续去安排阿尔古,可他的教授先生细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颤了颤,一行无声的泪从他的眼眶处滑落。
将夜顿住,一向强势的人几乎是唯一一次的脆弱,让他彻底懵住。
他有些无措地伸手去碰他的脸颊,只觉得心脏先是被揪紧了,然后又无声地软成了一滩水。
——
顾君行在漆黑的路上走了许久。他经历过了将夜一刀捅穿他的心脏后,又6续得到了几份支离破碎的记忆,其中有个与他有八分相似的人,为了他认定的平衡毫不犹豫地献出生命。或是死于天穹崩裂,以身殉道,或是死于众叛亲离,万箭穿心,依旧挂怀黎民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