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信?这只是个噱头吧,但凡有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是藏得严严实实的?我看啊,他不过是借着秩序之卷的名头来随便给我们讲讲鸡汤罢了。”
“我觉得先听听也不吃亏吧。”
“……”
顾君行带着将夜一进校园,就能听到四面八方的议论声。
年轻的教授不是第一次应付这样的局面,在他作为燕京大学最年轻的教授上第一堂课时,他也曾凭借渊博到妖孽的知识,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学生的不服,博得了满堂喝彩。
但是顾君行淡定,不代表将夜会熟视无睹。
刺客依旧是他那一身惹眼的劲装白袍,格外灵敏的感官让他能轻松听到周围的对话。质疑、不服或是想恶作剧的倒还算好,还有少部分自诩是名门之后,极尽猜疑的,在他们口中,顾君行就是个联盟推出来稳定人心的花瓶,没有一点本事。
“现在任他们说,将夜。”顾君行感觉戴着兜帽的刺客脸色沉了下来,连忙抓住他的右腕,试图安抚这行走的人间兵器。
“我不会随便动手。”将夜挑眉,脸色虽十分不悦,但是依旧冷静沉稳。
“待会课堂上,我需要一个助教先生帮我维持秩序,若是有人捣乱,我不介意使用一些无伤大雅的暴力。”顾君行却是意外地没有拦着他的意思,而是提醒他用在适宜的地方。
“我很乐意。”将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微微挑起唇角,露出有些恶劣的笑意:“教训不听话的坏孩子,我非常在行。”
他淡淡一笑,心照不宣:“拜托你了,将夜。”
顾君行看了看手上的表,还有十分钟便到时间了。他今天穿着驼色的大衣,勾勒出他挺拔的肩背和腰身,内里衬着白色的衬衫,系着黑色的丝绸领带。手中只拿了一本印好的教材,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他从口袋里取出金丝边的平光眼镜,往自己的鼻梁上一架,遮住了他过于有压迫力的一双眼眸。乍一看,只是个细致又斯文的年轻学者罢了。
“我们走吧。”顾君行回头,对着将夜道:“去把这所谓的规则彻底打破。”
云中书院这次破格用了最大的房间。
那是只在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上才启用的礼堂。碍于有天赋的学生数量有限,整个书院不过也六七百人,此时坐在这的接近二百人,已经是个相当不错的数字了。
而且,其中还混着不少书院的老师、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和成名多年的道士。甚至天城派的容真和地虚一脉的宋长离都带着弟子坐在第一排,俨然是打算来看看顾君行底细的。玄门和黄家的人,虽没有从衣着上区分出来,但透过气息辨认,对方也隐藏学生之中,打算摸清顾君行的深浅。
这不单单是一堂课,而是顾君行第一次公开面对修界,也是一场与老牌势力之间的,充满暗流的博弈。
顾君行刚一踏入的时候,甚至听到了嘘声。他平静地扫过底下坐着的学生,然后用教案敲了敲桌子,道:“安静,现在开始上课。”
议论声依旧热烈而嘈杂。面对这空降的,身份复杂的老师,云中学堂的学子们,毫无疑问地选择了抵制。
顾君行早料到有这样的局面,十分从容地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
随着他手指间声音的传出,无形的波动在空气中鼓荡,气压从他身上向四周爆开,毫无防备的学生们心神巨震,皆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整个教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除却纸张和课本被气流掀起的哗哗声外,没有人再说话。
顾君行依旧一副八方不动的淡定模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现在把下去的教材打开到第一页。”
他这一手,直接镇住了涉世未深的学子,但不足以让礼堂里无处不在的窥探者心悦诚服。
尤其是在顾君行第一句话落下后,看到教材内容的学子们又瞬间大哗。
“我们课堂上不是这样教的!”
“入门不应该是先磨练身体,熟背心经,每日早课感应天地之间的灵气吗?引气入体又是什么奇怪的法门?真的不会爆体而亡吗?”
“书上居然说我们除了术法,还会有一种天赋,如果掘了这方面的天赋,在修炼上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顾君行对自己集合古今先贤智慧编撰的《入道》十分熟悉,虽然手上拿着书,却不翻开,侃侃而谈道:“我已经看过现在你们学的教科书,五十余年前由时任校长的林先生所编,作为启蒙尚可,但要钻研,却显得过于浅显,甚至有一部分还有疏漏。”
“疏漏?”台下有人拂袖冷笑,声音含怒。“林先生乃五十余年前的天城派掌门,在道术上钻研至大境界,怎会有疏漏?”
“一位著名的道士去编撰基础课本,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东西,自然很难在课本里讲清。”顾君行道:“何况,五十余年前,修界已经受断代的影响,传承断绝大半,又怎能说他的教材尽善尽美,毫无疏漏呢?”
顾君行编教材时,先是考虑了入门的门槛问题。末法时代,修界环境不同往昔,灵力稀疏,若是靠感应天地间灵气,稍微愚笨一些,连感应都难,别说让灵气主动与之亲近了。他翻阅典籍,最后决定采用记载中的引气入体一法,依靠理解要诀主动将灵气引入,激活自己身体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