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不算亮,可她还是看见了蹲在台阶下的那抹身影,是个年纪相仿的女人,手里捏着瓶快要喝空了的矿泉水,也不知道在这儿蹲了多久。
秋名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对别人的事并不感兴。然而对方在瞧见她后,却眼睛猛然一亮,接着蹬蹬蹬冲上台阶,边跑边喊:“秋念你太恶毒了!居然诈死害姗姗!”
听到这话,秋名唯脚下一顿,重向她投去目光,眉微皱,努力辨识对方的身份。
这人是谁?
如果她拥有秋念的记忆,就会知道,这人是倪姗大学结交的闺蜜关盈。自从婚礼曝光倪姗的所作所为后,她虽然震惊,可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情,便觉得也没什么不可原谅的了。
于是激动地指控:“就算姗姗当初抢了你的功劳,你也没必要这样赶尽杀绝!你太狠了!你根本不是人!让姗姗坐牢毁了她的前途不说,还买通里面的人毁了她的声带,把她弄成哑巴,还剪了她的手指头!你完全就是个畜生!你会下地狱的!”
倪姗坐牢的事秋名唯早就听周秘书说过了,只是后面那些瞎子哑巴的事她还是头一回听说,不免露出诧异之色。
“我买通里面的人?”她轻笑,否认道,“她犯了错自有法律处置,我没理由做那么没品的事,你弄错了。”
关盈才不信:“呸!沛城谁不知道你爱惨了6景深,先前嫉妒姗姗和他在一起,你干了那么多坏事,这回一看就是你的手!别不承认!”
忙了一整夜,秋名唯现在浑身疲倦,可没工夫陪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女人在这儿瞎扯,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轻飘飘道:“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去司法部门告我好了,在这儿冲我吠有什么用?”
这话堵得关盈一噎。
和秋念这样的豪门千金不同,她只是个普通人,努力考上大学离开小镇来到大城市,没有背景人脉,多亏了倪姗的帮忙才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有了如今的生活。但说到底也还是个普通上班族,除了蹲在这里找6景深求情外什么都做不了。
倪姗刚入狱那会儿她连续蹲了一星期,却连6景深的人影都没瞧见,后来打听到他根本就不管公司了,这才作罢。昨晚听说传言中死了的秋念重现秋氏,6景深也随之而来,便觉都不睡了,赶来秋氏门口蹲点,蹲了一晚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蹲到了秋念!
她忽略秋名唯那句话,继续咆哮:“你要是还有一点良知,就放过姗姗!她不是故意要抢功,她只是太爱6景深罢了!每个人都会犯错,为什么不能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非要这么咄咄相逼!”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倪姗的朋友会有这么奇葩的脑回路,秋名唯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她对这种低级撕逼毫无兴:“这位小姐,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要是觉得我从中作梗害了倪姗,别客气,直接去告我,但如果根本没这回事,那就请做好承担诽谤罪的后果。”
面前的女人跟记忆中的秋念完全不同,每一句话都怼得她难以反击。
关盈张着嘴哑声了好一会儿,最后恼怒地讽刺说:“我要是能告倒你我早就去告了!”
“那不就得了。”秋名唯连对方的名字都不屑问,直接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谈话,“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别来我面前当什么正义使者,不仅浪费时间,而且……”
顿了顿,她轻笑,缓缓补上后话,“……很难看。”
这时,顾迟的车开出停车场来到门前,见有人纠缠秋名唯,他立刻推门下车,扬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秋名唯不再理会关盈,错身走下台阶,一脸的云淡风轻,“我们走吧。”
被抛在身后的关盈感觉到强烈的羞辱,扭头见秋名唯上了顾迟的车,姿态从容矜贵,和苦苦挣扎在大城市只为立足的她相比,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她羡慕过倪姗的家境,在大城市有房有车还有一间公司,但她并不嫉妒,她告诉自己,只要努力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可这一刻,她却嫉妒得红了眼睛。
倪家是沛城的有钱人家,而秋家却是顶级豪门,纵观整个华国都能排上号,所以秋念就算被6景深辜负,也还有顾迟这样完美的男人接盘,不像她,谈个普通家境的上班族都能百般挑剔她外地人的出身。
不想让秋念好过,在顾迟重上车前,关盈大声冲他喊:“顾先生!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心机绿茶表!她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天真善良,她做了多少恶毒事你知道吗?”
天真善良?秋名唯险些笑出声,即便顶着一张这么小白花的脸,她看起来也跟这个词真的毫无关系啊。
顾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疯子毫无兴,只是听到她说念念心机恶毒,眼神不自觉冷了下来。
他没急着上车,停下来抬头瞥她一眼,这会儿突然想起,之前在婚纱馆的时候似乎见过这个女人,好像…是倪姗的闺蜜。当时她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数落着念念的不是,仿佛她手握一本正义法典,是评判一切的法官。
“她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告诉我。”顾迟开口,温润声线,话语却冰冷,“还有,念念脾气好,很多事不会跟人计较,但我会。”
说完这话,他不再分给她眼神,弯腰上了车,搭上方向盘的手青筋隐隐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