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诏狱里,魏忠贤枯坐在草席之上,目光流露出思索之色。
而不远处刑房里,许显纯的惨叫声不时传来,在这阴森黑暗的牢房里更显得可怖,魏忠贤听而不闻,而旁边的监牢里,崔呈秀父子俩则是吓得浑身哆嗦。
“干爹……这可如何是好啊!”崔呈秀颤声叫道。
魏忠贤不语。
“许显纯真是糊涂呀,我私下里也劝过他好几回,他都答应得好好的!他自己作死不要紧,可害了干爹我和一家老小啊!可怜我崔家几代单传,现在却要断子绝孙,造孽哟!”
崔呈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魏忠贤却似没有听见一般。
崔品华烦躁起来,“爹,你歇歇好不?自打进来了就没有消停过,您不累得慌吗?”
崔呈秀心中火起,正待要张口喝骂,朦胧中见到儿子头上沾染了几根稻草,心中蓦地涌出一股慈爱之情,伸手去掉了稻草。
长叹一声:“为父已经是知天命之年,死了也就死了,我儿方风华正茂,唉!惹上这无妄之灾,为父心中不甘呀!”
崔品华见父亲一股颓然的气息,劝道:“爹也不要太担心,也许陛下只是一时在气头上,不然怎么只是拷打许显纯,而不对我们用刑?再说了,现在黄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时半刻咱们没多大的事。”
崔呈秀没再言语。
魏忠贤却突然开口了,说:“崔小子说得有几分道理,陛下没有下命令,咱家和你们都暂时无忧,不过许显纯就难说了,若咱家猜得不错,他估计活不了多久,说不定,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崔呈秀大惊失色,道:“干爹,这是为何?陛下不是让何都尉拷打许显纯,让他交出黄晓的下落吗?如何会这么快动手?”
魏忠贤冷冷的笑了笑,道:“枉咱家平日里还当你能堪大用,现如今看来,咱家的眼光也不咋地,许显纯是什么人,你难道就不知道?他可不是什么硬骨头,这样用刑一天一夜,他为何能扛下来?”
崔呈秀被魏忠贤说得脸红耳赤,若是平时,他就得默认下来,但此时魏忠贤和他一样身陷牢狱,自身难保,说不定连命都得送掉。
是以,他敬畏之心大减,心中不服,道:“他儿子许云杰畏罪潜逃,许显纯或许是为了儿子的安危,才不招供。”
魏忠贤呵呵笑了笑,眼眸里却一片冰凉,全无丝毫笑意,“咱家也希望是这个结果,就怕许显纯是想招而没有什么可招,这就有趣了!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崔呈秀讪讪的随着笑了笑,正待说些场面话,耳听脚步声响起,夹杂着许显纯低声的惨呼声,不断的近来。
崔呈秀起身趴在铁栏栅上,朝外看去。
只见通道处,火光闪动,两个狱卒抬着一块木板,在何彪的带领下越走越近。
一行人越走越近,很快就经过崔呈秀的牢房,崔呈秀趁着火光朝木板上看去,只见许显纯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断的申吟着!
崔呈秀只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
何彪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正好在魏忠贤和崔呈秀的监牢中间,他缓缓地侧过头,目光自左到右扫视一圈。
崔呈秀身子哆嗦,勉力地抓住栏栅,头低了下来,不敢和何彪目光相对,生怕让何彪注意到,并提出去拷打!
“把他……”
何彪的头两个字,就吓得崔呈秀险些晕了过去,他极快的抬头,想知道何彪所指的这个他,是自己还是魏忠贤。
却见何彪朝木板上许显纯一指,“把他弄醒!再把他宝贝儿子带来给他见见,我看他还招不招!”
魏忠贤及崔呈秀父子,三人都是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