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庸吁了口气,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在草垛下边的空洞处点起了一堆小火苗。看着火苗烧着了干燥的草捆之后,韩庸快步离开,回到住处对着酒壶闷了几口酒,脱衣上床,闷头躺下。
凌晨时分,东湖庄园中的众人被惊骇的叫喊声惊醒了过来。靠近北仓的一间屋子里,几名南宅仆役听到了呼呼的怪声,睡眼朦胧爬起身来时,他们从窗户处看到了外边闪烁的大片红光。
当推开窗户的刹那,北仓升腾的冲天大火让他们惊的目瞪口呆,酒意顿时全消。
他们赶忙冲出屋子查看,证实是北仓着了大火,一时间四处呼喊叫人。不久后整个庄园一片雷动。叫喊声和铜锣哐哐的刺耳声音,北仓冲天的火焰出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末日来临了一般。
所有人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都心中惊骇痛楚,北仓有五千多石新收的稻米,辛辛苦苦半个多月的辛劳,结果被付之一炬了。许多人拿着水桶木盆去救火,但是那仓库已经被火烧透,整个北仓巨大的房架都被大火吞没,烧成了一片火海。烟火让数十步范围内的人都无法立足,更别谈施救了。
韩庸是在床上被踉跄冲来的卢方叫醒的,他满身酒气似乎不知生了什么事。听到卢方惊骇的禀报,韩庸连衣服靴子都没穿周正便跟着卢方等人赶往火场。
一看火场的情形,韩庸瘫坐在地,大声嚎啕起来:“我的老天爷啊,怎么会这样?全完了,这下全完了。我的五千多石稻米啊。完了,完了。”
所有人都哭丧着脸,如丧考妣。这下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韩庸嚎啕了一会,突然起身抹了泪大声道:“昨晚谁巡夜?李徽呢?李徽在哪里?他不是负责守夜的么?怎地没现苗头?这火是怎么起的?昨夜是下雨天,这是怎么回事。叫李徽来问话。”
众人纷纷在周围找寻李徽和那几名护院,他们并不在现场。
韩庸大声骂道:“定还在烂醉睡觉,他们几个这半个月来什么事也没做,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他们的错。拿了他们交给东翁处置,这都是他们的失职。”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想起这半个多月来李徽这帮人的作为,一个个气愤之极。他们本该夜晚巡视守卫的,这场大火当然是他们的责任。
“对,拿了他们,拿了他们。交给主家处置。这几个狗东西坏了大事。”众人纷纷叫道。
韩庸大步冲向庄园庭院,数百佃农和仆役跟在后面。到了院子里,韩庸吼道:“将那几个混账东西拖出来。”
愤怒的众人破门而入冲入小屋之中,但下一刻却都纷纷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
“他们人呢?怎地没在里边。”
韩庸抢上前去,小屋里和昨晚一样,依旧是杯盘狼藉,酒气臭味熏天。但是李徽等几名护院却不见了。他抢入里间查看,一排用来临时安置睡觉的地铺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
“找,四下里给我找。找到他们。”韩庸大声咆哮道。
所有人在庄园内外开始寻找,然而根本找不到李徽等人的踪迹。倒是卢方现了李徽等人专用的一架牛车不见了踪迹。
韩庸心中颇为疑惑,李徽他们怎么可能会消失不见?昨晚自己命人送进来的那坛酒中,自己可是下了足量的曼陀散的。那曼陀散是根据华佗的麻沸散为底子制作出来的一种药物,放入酒中喝下之后会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这是韩庸从秘密渠道弄来的害人药,那是京城贵族公子们的小圈子里流行的一种迷药,其用法不必细说,效果是绝对的好。
自己命人在那坛酒中下了两包药物,按照分量,那足够李徽他们几个人熟睡十多个时辰的分量。按理说,他们该要睡到上午时分才会醒才是,可是怎么会不见了呢?
这虽然令人困惑,但韩庸很快便想明白了。他认为,也许是药力不够,李徽他们不久前便醒了。然后他们现了北库房起火,以李徽这个人的聪明,自然会明白这场大火他们脱不了干系,因为他们保卫不力,必要遭到严惩。于是便乘乱带着几名护院驾牛车跑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否则没法解释他们的消失。
既然如此,倒也不用担心。他们虽然跑了,罪名可跑不了。他们跑了更好,恰恰更是口实。
“畏罪潜逃,畏罪潜逃。定然如此。李徽他们畏罪潜逃了。说不定这把火便是他们放的,说不定他们是仇家在顾家的细作,趁着机会放火毁粮,坏了主家大事。”韩庸大声叫道。
所有人此刻脑子里都是混乱的,听了这话都觉得有道理。联想到李徽这段时间的作为,显然是根本没想好好做事的样子。
而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北库失火,人人有责任。若是人为纵火,更是人人有嫌疑。这种时候,若不将所有的罪名归于他人,岂非都要受罚。这李徽畏罪潜逃本已可疑,自然要将所有罪过归咎于他。
“先救火,我回城去禀报东翁。此事主家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必要抓获纵火的贼子。”韩庸大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