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颤抖,胸膛回荡着自己沉重剧烈的心跳,头脑木然又深觉羞耻:“可是,我们,我们……是朋友……”
“并不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他声音钝重冷硬,语调生涩,“要朋友,找顾,别来烦我。我已经,忍耐你们很久了。”
贺兰诀僵硬如石像,脸色煞白,眼睁睁看着他,难堪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一次,我跟你说话。我说,不要理会我,别跟我说话。”他面容平静,眼睛灼亮,却带尖刺,“你听不明白吗?意思是,离我远一点。”
离他远一点。
少女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眼睛努力瞪着,眼眶一圈已经红,闪着莹莹光亮,定定又无措地看着他。
玻璃屋里空荡荡的,夕阳西沉,玻璃墙之外,一片模糊黯淡。
两人静视了那么一瞬。
廖敏之垂下眼,再起身,眼神已然温和又安静,绕过她,轻轻地走出了屋子。
贺兰诀默默坐着,好半晌才回过神,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肥皂瓶里的溶液漏在她手上,挥之不去的黏腻潮湿。
第16章
贺兰诀抱着唐棠在租书屋里大哭一场。
当时的贺兰诀被那几句话刺得脑袋爆炸,羞愧欲死,半个反驳的字都吐不出来。
事后再回想,不仅是委屈难堪,还有满腔的话没有一吐为快,堵在心里酵得几乎爆炸。
她打小脾气乖巧,从小到大还算招人喜欢,就算是她老妈训得再惨,也从没用那种语气、那种词汇。
女孩子脸皮薄,还是在很要面子的年龄。
敲键盘的老板听见楼断断续续的哽咽,体贴又八卦递过来一包面巾纸:“被哪个臭小子欺负了?哥替你去揍他。”
唐棠忿忿不平:“这人真有病。平时表现这么好,背后嘴巴这么刻薄,心理扭曲,变态!”
“你对他多好啊,又是帮忙又是照顾,他不懂感激,还出口伤人,心肠恶毒。”
“市民广场那么多人,大家都往那儿跑,遇见谁都有可能,跟你也没关系,一点错都没有。”
“怪不得他没朋友,说不定何雨濛也是受过他的羞辱,咱不受这个气,让他滚,以后离他越远越好。”
贺兰诀哭完了,肩膀还一抽一抽的,神色倒恢复了平静,她枕在唐棠肩上,泪水冲洗过的眸子很亮,闷闷又倔强地睁着。
周一返校。
贺兰诀踏进教室,同学们各忙各的,廖敏之一如既往坐在位子上,低垂眼,认真翻书。
她慢吞吞整理桌椅,早读、写作业,从头到尾,眼神都没往旁边瞟过。
早读课后交作业,贺兰诀把收上来的作业一摞摞搁在桌子一角,廖敏之轻轻掀起眼皮,落下个眼神,拿出自己的作业本,放在最上面。
两个人都坐着,她脸色木然,无精打采,他倒是平和淡定,半点无暇。
“贺兰诀,今天英语课的会话讨论,主题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