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听不清,说话不清晰,所以会有那些举措,所以他坐在第一排。
所以她关注了他很久。
贺兰诀有点惆怅。
“你怎么才回来?”唐棠问她,“去了那么久。”
“刚在外面遇见我同桌,和他聊了几句。”
“那个冰山帅哥?寂寞的雪?”唐棠吃吃笑问,“他肯跟你说话啦。”
贺兰诀觉得,这两个形容词,现在听起来刺耳极了。
“不是……原来他耳朵有问题,他听不清别人说话,耳朵上戴着助听器。”
“是嘛,那他上课岂不是挺麻烦的。”
贺兰诀叹了口气,没多说。
回到家,她上网查了点资料。
贺兰诀记得,以前有个邻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耳朵里戴着个小黑匣子的助听器,每次旁人跟他说话,老头儿总要扯着嗓子说一句:“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后来大家都厌烦跟老大爷说话,老大爷也不说了,成天自个嘟嘟囔囔。
赵玲看她回来还玩电脑,轰她去洗澡看书:“玩了一天了,怎么还上网。开学了,收收心,以后不许在外面晃荡这么久。”
座位调整没几天,班级气氛有了明显变化,寥寥几桌女生掺杂在男生堆里,众星拱月似的。
教室里打打闹闹,彼此都熟络不少。
物以稀为贵,就这么点女生,还有一个方纯镇宅,老师们都宝贝的不得了。
廖敏之和贺兰诀都是走读生,每天早上贺兰诀踩点跑进教室,他已经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晚自习后贺兰诀收拾东西要走,他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贺兰诀和他说话,习惯性会先关注下他耳朵上的助听器,两只耳朵都佩戴着,黑色,有头挡着,不显眼。
她笑盈盈冲他喊“早上好”。
廖敏之面色柔和,朝她点点头。
他早读没有声音,上课也没有声音,当然不和身边人聊天,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贺兰诀说话,习惯性驼着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也会看黑板,会听课,但不管老师在讲台上说得多么唾沫横飞,他从来不做课堂记。
贺兰诀有注意到他桌上搁着一支黑管,有sony的字样,网上查过,是一只录音,她想他应该是用录音记录老师的授课。
晚自习,范代菁来巡视纪律,把贺兰诀喊到了办公室。
“高一期末考,你英语考得不错,在班上排名第五,这成绩挺好的。”
英语是贺兰诀全科里最好的一门。
“谢谢老师夸奖。”
“就是不要当瘸子,薄弱科目,比如物理、数学,还是要加强点,我们是理科班,物理化很重要。”
贺兰诀连连说是。
“今天找你呢,是老师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范代菁微笑:“廖敏之带着助听器,他听力不好,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任务,还有学校一些重要通知,如果他有遗漏,你能不能帮忙提醒他一下?”
“当然可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视力不好戴眼镜,听力不好戴助听器,都是一样的。他上课这些都没问题,你和他正常相处就可以了,也不需要过多关注,别因为他影响自己的学习,那就事与愿违了。”
不知怎的,贺兰诀觉得范代菁这句话……别有深意。
范代菁没有在班上公开说过廖敏之的情况,不过私下有和各科老师打过招呼,告诉班上有个学生有听力障碍,让老师们稍微照顾下。
女孩子,总归是细心一点,也更温柔,有耐心。
范代菁以前给贺兰诀班上代过课,对贺兰诀有印象,这个女孩性格很好,很容易相处,看着也很单纯。
贺兰诀进了教室,坐回位子,廖敏之尖突然顿住,芯在白纸上洇出墨痕,他听不见声音,但感觉身边人有动作,想了很久,最后到底是没抬头。
班长高峰有内部消息,在班上通报了好几个噩耗。
第一条:从本周开始,周六全天补课,一周六个晚自习。
第二条:的教学任务出来,明年三月份要开始第一轮高考总复习,各科都在赶教学进度,自习课改成教学课。
第三条:第一次月考即将来临。
班上哀嚎归哀嚎,大家都很坦然接受现实,赶鸭子上架嘛,高一开水拔毛,高二填鸭抹油,高三自然是请鸭入瓮,香喷喷油滋滋,不考到外焦里嫩誓不罢休。
学校开始抓校风校纪,校园卡进出、仪容仪表和电子设备都严防死守,周一升旗仪式开晨会,校长和教导主任三令五申,要树典型,立榜样,促学风。
晨会散场,大家三三两两往教室去,高峰看见贺兰诀和班上几个女生在小卖部买饮料,打了个招呼,推推眼镜:“贺兰诀,我没看见廖敏之,他是不是没来开晨会,年级主任训话那些,你提醒下他,别让他漏了。”
“知道了。”
廖敏之的事情,老师和几个班委都知道,上了这么多天的课,各科老师经常找前几排同学回答问题,贺兰诀都不知道被cue过多少次,倒是廖敏之,一直稳稳当当的,每个老师都主动绕过他。
身边同学也6续听说了,贺兰诀后面那桌坐的也是女同学,起先还抱怨廖敏之挡住了黑板,后来知道了,也没什么怨言,主动把桌子往旁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