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天下强军,花木兰当世敢战之将,加上花木兰沈氏门下出身,受太后信重,天子信赖。争?谁敢和她争啊,没见到陈老大人连人家边都没摸着就被小皇帝给怼回来了么?再说了,若不是太后有意把消息往花木兰那传,花木兰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赶到庆云殿给皇帝撑腰。
所有人都在等,等花木兰开口来一句“臣愿率领漠北军前往征讨。”跟着漠北军总不会输,甚至会是个躺赢的过程。
所以接下来他们才是他们开口抢的时候,抢着去当个搭手的偏将,或者是当个书记官。总而言之,都是些惠而不费,专门用来镀金唬人的差事。硬骨头归花木兰,肉归他们,而且就算是输了他们也就是吃不到肉这个结局,不会更差。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花木兰没有开口,沈霖也没有声命令。四下里就这么安静着。
沈霖看着打盹的儿子,有点后悔让人把消息传给花木兰了。这种心情落差就像是本以为是找了一根能搅混水的竹竿,没想到来的是一条蛟龙一样。所有地头蛇都被压得服服帖帖。
良久,花木兰起身出列奏禀:“臣愿往。”
还没等人上来摘桃子,花木兰就兜头一盆凉水,把在场之人都浇了个透心凉。
“敢问花卿家要带多少兵马,需要多少将官,粮草几何,哀家也好叫兵部户部早做准备。”
“兵贵神,先帝丧,南面又起战事,禁军不宜轻出,还是拱卫帝京、安抚民心为上。”
“漠北调军耗时太多,京中这一万漠北军调过去也无济于事。臣请调六千漠北军为主,四州州兵予臣提调,钱粮一应由地方支应,不够再由老库转调。”
“就这样?”
“是的。”
全部哑火,连沈霖都被惊着了。
他们耳朵没坏吧,居然听到州兵这个词?州兵战斗力那个弱诶,除了州兵那些从边军里退下来的高层军官,就没几个见过血的。
那些州兵都是南边逃来的难民,为了不给地方添麻烦的才募民为兵,而且最彪悍能惹事的都往漠北送去了,剩下的都是老实巴交的憨厚人,平时弹压地方都够呛,更别说出征了。
现在四州的州兵被南楚的大军压着揍,谁给了花木兰勇气说出这番话的,真以为漠北军是天兵天将,她花木兰是三头六臂,带六千人就敢去平定叛乱了?
腹诽归腹诽,但没人出声反驳。花木兰如今正当红,犯不上和她正面打擂台。只是听了花木兰这话,都熄了把自家子弟往军里送的心。这不是混不混军功的事,这是把自家子弟往火坑里推啊。
庆云殿的一锅滚水,就被花木兰这几瓢冷水给摁下来了。刚才那掀飞房顶争吵就像一场幻梦,现在则是一切回归了正轨,平静地好像什么事都没生过。
花木兰没有理会任何投向她的目光,施施然走出了宫城。
然后,然后花木兰就蔫了,蔫得很彻底。因为花木兰看到了那个穿着蓝色士子衫的单薄身影。
“说说吧,又揽下了什么好差事?”祝英台笑得很和蔼,然后路孟锐就带着人退后了十步,把空间留给了两位上司。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没什么,想了个告老还乡的好主意,想这今后和你双宿双飞来着。”这么多年花木兰也是练出来了,任凭祝英台把腰间那块软肉拧三圈,也能面不改色的出言调戏。
“什么?”祝英台这下是真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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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润滚来更。
第1o2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祝英台有些急了,连语调都拔高了一些。
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么些年花木兰已经摸清楚了祝英台的脾性。她的小功曹是个其实急性人,得顺毛哄。
花木兰看了看左右,见在路孟锐的守护下并无旁人靠近,才将佩剑挂回了腰间:“要想知道也得回府再说,此地人多嘴杂,不是个解释的好地方。”
“那就快走!”
一路策马扬鞭,激起烟尘无数,行人纷纷侧目。
一回到都督府,祝英台就扔下一个你们知道的眼神把亲卫们赶去了外院,一个人拉着花木兰进了书房。杏眼圆睁,俏脸含怒。
“仲符你说说,到底在瞒着我干什么?你要是失心疯了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什么时候瞒过你了?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我一直想告老还乡,今后陪你悠游此生。”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不要和我兜圈子!”
“我错了错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在想什么。”
花木兰用湿布裹着铜壶的把手,给祝英台续了一盏茶。
“还是没临深你那么好的茶艺,凑活喝解渴顺气用吧。”
好不容易稳当了下来,花木兰先提出了一个问题:“临深你也算久在行伍之人,你说说看,这歼敌和退兵有和区别?”
一上来就是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祝英台仔细想了想答道:“歼敌要求杀伤,退兵只要求逼退,一般来说只要杀伤十分之一二,敌人便会自行退兵……仲符你的意思是……”
“就是这个意思。歼敌的难度可比退兵大的多,我此次出征,只求退兵,保得一时安稳,料也无虞。至于今后,柔然已经被咱们打残了,没有十几年恢复不了元气,朝廷应该也能腾出手把南边的人收拾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