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着两道门的地方,小小的太子正瑟缩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和他一起抖的还有众多宗室。国朝承平日久,他们这些闲散宗室也习惯了拿着朝廷的俸禄银子吃吃喝喝,早已忘记祖辈的武勇,谁又会想到今日会祸起宫墙之内,殃及自身呢?
“母后,我怕。”小太子扬起自己的肉包脸,尽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母后在呢,恒儿不怕啊。但是恒儿要答应母后,等以后长大了就不怕了啊。”沈霖柔声安慰自己的儿子。
“咻。”又是一支流矢射穿窗纸,钉在了地板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啊!”一个女眷忍不住尖叫出声。
“叫什么!本宫还没死呢!”沈霖毕竟是将门虎女,还是很能稳住场子,怒目圆睁,柳眉倒竖,把那些撒腿欲跑的人震在了当场。
不过花木兰在前殿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人数上的巨大悬殊,逼得花木兰这个带伤之人都持刀迎了上去。身边护持她的亲卫早已被杀散,刚包扎好的左臂又开始流血,把纱布染得通红。
“哐当”,又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单手持刀的她被两个黑衣人逼退了两步,刀上也多了两个豁口。
咬破舌尖,疼痛让她恢复了清醒,驱散了大脑中眩晕感的花木兰奋起余勇荡开了两把刀,把刀送进了其中一人的肚子里。
“真虎将也,难怪能成为我柔然心腹大敌。”站在一旁的观战的依琪见状赞了一句。
“可惜就要死了。”一直对大燕人没什么好感的呼尔温接了一句。
“死了好。”依琪无所谓的摆摆手,转身离去。在她看来,这场一面倒额屠杀很快就要结束了,杀了面前这十几个人,屋子里的人也就是一轮弓弩齐射的事。剩下的交给呼尔温就好,她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是时候走了。
愚蠢的大燕人也该反应过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依琪想得没错,这场屠杀的确是快要结束了。
“齐武!齐武你个混蛋,给老子站起来!”本来是个斯文人的易绪现在如同一只狂怒地狮子,一刀劈开了两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朝着那个中了几刀的身影扑了过去。
“书袋,老子救你可不是让你回来送死的。”
“你是参将,老子是参军。功曹说文武搭档,干活不累,你个混球别想扔下老子!”
“可是老子真不行了,这一刀扎得老子好疼啊。老子不干了,老子要睡觉,你别想再把老子叫起来干活……”齐武一边嘟囔着,一边没了气息。
“齐武你个小婢养的,背信弃义……”易绪感觉自己要疯了,满腔的怒气全都泄在了眼前这些蛮子身上。
“你丫脑袋里都是木头……”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干,今日居然开了窍!”两刀相抵,易绪的刀断了,干脆扑身上去用匕送人归西。
“那老子也只能杀几个人为你报仇了!”易绪的突然爆,让几个围攻他的黑衣人都面面相觑,怖不敢前,生怕自己在下一刻就被这个疯子给杀了。
他们的确死了,但不是死在易绪手里。
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弩|箭已经穿过了他们的小腹,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鲜血流失的他们,还没来得及挣扎,下一刻就有钢刀在脖颈上划过,结束了他的痛苦。
“功曹!”
易绪也是一个七尺的汉子,此刻见到祝英台却像一个迷途的孩子见到了家长,哭到不能自抑。
“将军呢!”披甲对祝英台这个弱质女子消耗不小,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她却在易绪指了一个方向后,动若脱兔,一瞬间就没了踪影,把同来的庄牧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着那个满身血污靠在汉白玉台阶上的人,祝英台的眼眶红了,要不是那胸膛还隐有起伏,祝英台就会觉得那是一个死人了。
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珠宝,祝英台上前去把花木兰扶了起来。
“哭了就不好看了,我命大,不会死的。”花木兰吊着一口气,虚弱地劝祝英台。
“闭嘴!你要是敢死,我……我就……我就……”
听祝英台我就了半天都没就出个所以然来,花木兰心下好笑,那逗祝英台的恶味又开始出来溜达了。
“临深你就什么啊?”
带着血腥气和热气的话直袭祝英台的耳廓,让祝英台脸色一红。偏生花木兰现在还受着伤,祝英台不能动手。
“我就陪你一起去。”
花木兰一怔,待要再问,庄牧已经迎了上来。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花木兰虚虚地靠在祝英台身上,也不行礼:“庄将军就莫要打末将了,还是同我一起去见皇后娘娘吧。”
通报过后,庄牧、祝英台和靠在祝英台的身上花木兰三个人一起进了大殿。
进来的是自己人,沈霖也恢复了镇定,连带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太子,也停住了哭泣,小脸绷得紧紧地。
庄牧知道沈霖现在想听什么,也未迟疑:“启奏皇后娘娘,五部羽林卫及漠北军已入驻宫城勤王保驾,娘娘和太子殿下已经安全了。还有,刚才左卫羽林军刚刚传来消息,在庆云宫朝贺的朝臣和天子已尽数遇害,还望皇后娘娘节哀,扶太子殿下继位。”
沈霖脑子一下就懵了,听到天子遇难这个消息后,她就听不到庄牧在说什么了,最后还是小太子的哭声把她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