粲者眨了眨眼,身后的天际在下一个呼吸间忽地绽开无数赤金色——是她的天火,但却并没像以往一般用来杀敌。威力无匹的天火破天荒第一次只用来充作一场盛大烟火,升到天际又散成碎金的光点,铺满半边天,流光溢彩又绚烂夺目,是修仙界从未有过的盛景。
‘生日快乐。’
灵力的剧烈消耗让粲者有些不适,但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慢慢开了口。她直视着云端黑白分明的眸子,犹豫了一瞬又像是一个世纪,再开口时语气轻缓温和,是从未从她口中说出过的称呼。
‘……端儿。’
她看到那双平静的眼中立刻泛起不知所措的波澜来,像是在平静的湖心扔下一颗石头。粲者其实不知道她该作何反应,毕竟她此刻正死死咬着牙关,抑制住某些如鲠在喉的话语脱口而出。
她于是没有说话,只微微低头凑过去吻云端的唇。
这次,云端没有躲闪,也没有推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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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眼神真是久违了。
身后是自己刚刚破开的鬼门,万千鬼族正呼啸着从破碎的结界中重返人间。粲者被阴冷的鬼气激起一阵不适,却没有挪动步子,只擎着笑看向不远处持剑对着自己的云端。
她看起来像把绷紧的弓,开口时语气中难得带上几分动摇,开口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
粲者深深地看她,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想从云端面上看出怎样的神情,体内因灵力使用过度而引起的烧灼般的疼痛还没褪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佻而刻薄:‘我这么做,云中君不应该很高兴才对吗?’
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云端面上情绪如裂冰般破开一道口子,于是咧开嘴笑了,她笑的很开心,心中却全无胜利的喜悦,只是空洞洞一片。
‘你不是一直在找一个鬼吗。’
粲者轻声说着,用一副看起来尚且完好的皮囊,去掩其下溃败不堪的内里。
她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却没顺着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继续说下去,语气中突兀地带上几分倦意,:‘……你终于是在看着我了。’
‘我是粲者。’
‘是碧落黄泉的魔修,是与正道为敌之人,是会做出破开鬼界结界扰的天下大乱的大恶人。’
迎着云端的目光,粲者一字一顿地说道,将过往那些时日都梗在喉咙里的黑色灰烬通通吐出来,在锐利的快意里如愿以偿地看到云端面色变得煞白。
‘——但我不是那个名为商粲的青屿弟子、不是你那个……短命的师姐。’】
“……”
“…………”
商粲啪的一声用力合上书放到了桌上,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想说的话太多,她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口,余光扫过桌上书封上《粲之云》三个大字就又激的她太阳穴突突的疼,她咬着牙把书往前一推,向在她看书期间都噤若寒蝉地坐在她对面的人面前一推,气极反笑。
“……你现在就天天缩在玉衡看这些?看你两个徒弟的话本?”
“……”
望月忍气吞声,深恨自己在徒弟来拜访时没把书收好让正主现了,唯唯诺诺道:“……看着玩、看着玩……”
商粲冷笑一声,把手边堆着的一摞书推过去,指着书堆说道:“光说这个《粲之云》,这还是个连载中的话本,现在一共七本你这有全套,最的这本一周前才出,我看你这分明是追的热心得很!”
铁证如山,望月无从辩驳,干脆眼睛一眨就颇没有大人形象的开始卖惨,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哭诉道:“那还不是你还没跟端儿相认的那时候师父也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棒打鸳鸯,只能通过你们的话本来看看你们的动向,后来想着看都看了就想看到完结,我想追个完结的有什么错!哪有只准人看一半的道理!”
“……”
总觉得她这话的重点有点奇怪,但商粲听她提到当初早些时候的那些日子就没脾气,只好叹着气好声好气地说她:“……但你看看这情节,改编的也太厉害了。什么短命师姐、你就不觉得有点在咒你徒弟我的意思吗——”
“那也不能怪人家作者,你们又始终没承认粲者和商粲是一个人,这还不许人家自由挥了吗,创作是自由的!但你可别跟端儿提我看书这事儿哈!”
望月自觉占了理,一下子腰板又直了起来,还顺便提出了要求。她见商粲吃瘪地住了嘴就又乘胜追击地凑上前去,半矜持半促狭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写的还挺好看的?”
商粲喉头一梗,干干道:“你指什么,我可不会像书里写的那样对端儿做出那种事的。”
“是吗?”望月眉头一挑,“但你不是确实是在端儿中了药的时候才——”
商粲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头都不回地落荒而逃了。
*
商粲一路走得飞快,很快来到了玉衡的演武场边上,云端正在独自练剑。商粲原本只打算先老实站在场外等她这套剑法练完,谁知云端却像有感应般向她的方向瞥来一眼,随即立刻收了剑。
“和师父说完话了?”云端说着快步走到她身边,自然地理顺了商粲因疾走而带出几丝褶皱的衣摆,轻声道,“怎么也不喊我。”
“我刚过来,想等你练完的。”